69. Chapter 70 周时予,我一直……(1 / 2)

予春光 桃吱吱吱 5500 字 15天前

父亲康复出院那日, 家里的姬金鱼草恰巧开了。

五月中下旬,正是春末初夏之际,人们纷纷脱下笨拙厚重的外衣长裤, 换上便于行动的薄衫与及膝裤裙。

熬过病症高发的春天, 夏初的医院也不似一月前忙碌拥堵,盛穗和周时予一同去往住院部病房的路上,走廊只遇见寥寥几人。

盛田在这间病房住了一月还多,入住只拎了个黑色手提包, 现在离开还是同样, 连穿的衣服都是来时那件军夹袄, 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见盛穗先进来,孤零零的盛田先是眼前一亮, 随即望见女儿身后的周时予,病瘦的身体又本能蜷缩了下。

男人脸上挤出笑, 不敢往后看“穗穗,辛苦你跑一趟医院了。”

“来医院有事, 顺路过来。”

面对担心无人养老的父亲百般讨好, 盛穗觉得男人脸上笑容刺眼,却又无可奈何。

她对盛田的情感很复杂。

一面痛恨男人暴力带来的童年阴影, 一面在听见医生说术后恢复良好时、心里忍不住长舒口气。

父亲不再是来时的佝偻腰背, 只是畏缩着肩背, 小心翼翼拉过盛穗到病床边。

背对着门口的周时予, 男人压低声线“拆迁款的事你妈给你说了没。”

盛穗闻言沉默。

不知道盛田用了什么方法, 几天前母亲特意打来电话, 承诺拆迁款会分给她一半。

听筒里的女人语气冰冷“我会如约给你一半拆迁款,你去告诉那个畜生,如果他再缠着我, 那就法院见。”

“还有,我在热搜上看见了周时予的采访;反正我说什么,你现在都听不进去,也有可能是我错了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

想起卡里凭空出现的近七位数,盛穗垂眸,半晌低声“你别再去骚扰我妈了,威胁是犯法。”

“我可没威胁她,你妈还签了自愿赠予书、律师都在场的。”

谈起如何利用法律,家暴者不由得意洋洋,满脸奉承让盛穗心里作呕“至于爸爸那份,也迟早是你的只不过,是每年都给你一些。”

在盛田谈起这比拆迁款的分配时,盛穗余光不由望向不远处沉默的周时予。

立在门边的男人清瘦挺拔,察觉到她对视,周时予勾唇,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分毫不介意被隔绝在外。

“所以,拆迁款的事,是你安排的么。”

盛田上午出院、中午就搭乘飞机回老家,盛穗和周时予两人则直接从机场开车回家。

推门声响,就见毛茸茸的平安从沙发跳下来,呼噜着轻蹭盛穗脚踝。

盛穗弯腰将猫咪抱进怀中,跟着周时予前后脚走进卧室衣帽间“以我父亲的见识,似乎想不到,自愿赠予这么高级周全的点子。”

“律师的功劳。”

周时予不置可否,衣帽间里扯下领带放在一旁,温声依旧“那笔钱远不足以弥补过去的伤害,于雪梅心知肚明。”

“这些是你应得的,不需要愧疚。”

盛穗靠着门框安静片刻,抿唇“如果我说,我不是很想要她的钱,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依次解去手表和领口银扣,时而或仰或低头的姿态,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这笔钱该如何使用,你有百分百的话语权。”

周时予微顿后微微一笑,漫不经意的语气“以及,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随心抉择就可以。”

盛穗失笑,感叹某人最近越发遮掩不住的真性情,就见换上家居服的周时予出来,径直走向化妆台,打开椅子上的公文包。

男人又拿出一份文件,盛穗放下猫咪走过去,看清扉页上醒目的项目书。

“ saaz公益爱心资助计划项目申请住初版”

盛穗喃喃念着纸面上的字,片刻恍惚时,就听周时予在头顶淡淡道

“经董事会商议,成禾决定资助3个省份、共14所福利院,承担所有孩子成年前的全部费用;除此之外,还将成立爱心基金会,每年资助各大为特殊儿童建立的公益项目。”

哪怕早知道周时予总给人出其不意,盛穗看着面前的文书,依旧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

saaz,是盛穗和周时予。

而314,是她的生日。

喉头轻滚,半晌她听见自己微哑声线“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些”

“那天说起童年的遗憾运得到弥补时,你露出的笑容,让我感到幸福又难过。”

说话时,有温暖大手轻揉她发顶,盛穗抬眸,正对上周时予眼底的淡淡笑意“我既欣慰于遗憾终究得以补偿,又心疼这份迟到的圆满,让你等待了长达十年之久。”

男人沉声温润,黑眸浮现几分疼惜。

盛穗瞳孔倒映出周时予俯头低腰的身影,下一秒就被温热安心的木香包裹,是男人在耳边温存柔声

“所以我想,两个曾经不幸的孩子在一起,能不能做些什么,让同样正经历磨难的小孩,拥有一个更好的童年。”

“”

盛穗踮脚,抬手回搂住周时予脖子“周时予,你好了不起。”

难以想象,曾经对世界了无期盼的人,现在居然愿意力所能及的,去爱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周时予被夸奖,将头埋进她颈窝,呼吸温热

“所以孩子都是相同,如果手里有一百颗糖,是不会吝啬给别人几颗的。”

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而周时予在盛穗这里,得到的早已不止一百颗糖了。”

盛穗心中动容时,余光就见窗边摆放的那盆姬金鱼草,不知何时,十数的花骨朵中竟悄然绽放一枝。

再小不过的一团淡黄,藏匿于绿枝和奶白花苞中独立而出,却在春之尽头的光照沐浴中,奋然向阳而生。

姬金鱼草,花语隐喻着请察觉我的爱意。1

它养育初春的播种之际,终于在暖春的末尾时分,开花结果。

盛穗结束拥抱,正要开口告知爱人这个好消息时,就听周时予又问她话,似是在重复刚才她忽略的内容

“其中一家新建立的福利院为表感谢,愿意让我们为学院取名,两到个字,你有什么想法吗。”

沉吟片刻,盛穗目不转睛地望着春光下的姬金鱼草,忽地弯眉一笑,

“就叫予春吧。”

七月中旬时,趁着盛穗放假有时间,提出要和周时予回一趟老家,尤其要回高中看一看。

她找借口回去,说是要见一见老师以及帮过她的故人。

实则是为了周时予717的生日。

周时予从未提过自己生日,盛穗也隐约猜出其中原因。

和绝大多数孩童降临不同,周时予的诞生之日都不曾有祝福和期待,往后又何来“庆祝”一说。

再者,每年717不仅是男人生日,更是家住较偏的学生、统一回中拿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而十年前在那条老街,盛穗见到正在发病的周时予,也从此与爱人失之交臂。

多年过去,那条长街该是如何模样,早在盛穗心中模糊不清。

但她知道,周时予从未忘记过。

或是说,那可怖扭曲的夏日,仍在男人心头萦绕,正如那副画中的天际乌云满布、灰黑地面仿佛无底黑洞、面目可憎的经过路人。

以及她回眸望来时,眼底倒映着满目惊恐的周时予。

再回长街时,她的确别有用心。

好在周时予不疑有他。

比之当年,现在来学校拿通知书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盛穗回忆着当年她当年离开学校的时间,和周时予简单在校园逛了逛、预料中“错过”老师,就掐着时间离开学校。

酷暑时分、天干燥热,烈阳在人间地面烫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热浪,将路过行人吞噬其中。

盛穗额头泛细汗,庆幸今天是素颜出门,否则脸上一定要花妆。

“中午会更热,想逛的话,先回宾馆休息,等太阳落山再出门吧。”

思绪飘忽时,周时予低柔温润的沉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