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八 禽兽之声(2 / 2)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667 字 13天前

在场这些人,除了陈勉是为了来找茬之外,其他或多或少都有此类的想法。正因为此,他们才肯冒着风险来见上沈哲子一面。

此时听到沈哲子这般表态,在场众人不免松一口气,暗道事态没有失控,总算是行到自己所预想的轨道上来。那个老者秦黎开口道:“沈驸马所言,正是我等之惑。虽然我等心内也都盼望王师能够早日过江,北遏羯奴凶势,但也知江东乱后方定,此刻不宜再有更大筹谋。今日相见,确是有此一问。”

“既然讲到这里,诸位不妨再请入席,听我仔细道来?”

沈哲子又恢复彬彬有礼的模样,笑着对众人说道。

众人今次到来,毕竟不是为了挑衅,能够坐下来谈论自然是最好,於是各自吩咐已经冲至楼内的随从们收起兵刃,倒也并不急着让人退下,毕竟楼内还有拔刀对峙的两方。

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沈哲子与旁人的对话而有缓和,这就让那个陈勉和邢岳变得有些尴尬,有些进退失据。

“这狗贼口发悖逆之言,你乃是真正江东王臣,难道就不作论处?”

邢岳手里仍然持着兵刃,只是神态颇不自然,有些不忿的望向沈哲子。

而对面的陈勉听到此言,只是冷笑,神态中不乏嘲讽。江东王臣?他虽然平生不曾过江,但也听说过沈家在江东早年劣迹。相对於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对方才是真正的悖逆门户。不过在冲动之后,他也确实有些后怕,如果真在这里发生了冲突,他这一行只怕很难胜得过沈哲子所带来的人马。

对於这个邢岳,沈哲子心内已是不乏好感,听到这话后便笑语道:“北地羯奴肆虐,王业偏安於江东。陈君中原故人,远於王道久矣,一时激言,未可致罪。不教而诛,谓之虐也。况且,我虽然是王臣,但却并无训教地方的职任。就算真要加罪,待其罪证确凿,再罪不冲。”

听到这话后,那邢岳眼眸不禁瞪大,现在说自己没有训教地方的职任?刚才自己冒犯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彬彬有礼!

“哈哈,倒不知沈驸马居然还是一位纯正干臣!既然如此,我对你所言也没有什么兴趣,那就先告辞了!”

陈勉对沈哲子的话却有颇多不屑,不过也明白对方态度真是强硬,自己还是有所小觑。再留下来,也不会争出什么结果,趁着对方似乎还有所忌惮,不如早早归家,或战或逃都早作准备。

说完之后,他也不看众人,当即便将佩刀收起, 准备率众离开。

“陈君这么说,似乎真以为我是孺子可欺?真抱歉,你不能走。也请诸位帮我留客,毕竟今日会聚不易,日后或是天各一方,或是阴阳殊途,未必还有再见之期。”

沈哲子能够理解陈勉的那一番说辞,但并不意味着就会放纵。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如果对陈家赶尽杀绝,难免会让旁人心存忌惮继而疏远排斥,但并不意味着就会放过此人。

直接杀了,痛快是痛快,但却很难让所有人都明白到原因。人最爱捕风捉影的论事,旁人未必会关心他是因何干掉陈家,只会记住这个事实而对他家有所警惕,不好再更作交流。钝刀子割肉,既疼且能将之竖作一个靶子,以警后来。

“是啊,陈君。沈驸马盛意拳拳,未因失言而有责,何妨坐下来听一听沈驸马要说些什么?”

席中众人,包括那个老者秦黎在内,都发声劝陈勉。他们虽然想不通沈哲子为何要如此,但这态度却是让他们隐有放心。

他们最担心就是对方仗势凌人,如今陈勉算是得罪狠了,但却还能留一线余地,可见并非完全蛮横不通之人。而他们对陈勉也都乏甚好感,让其留下来看着他多吃瘪一会儿,也算是赏心悦目。

“好,好得很!我就不妨听一听,沈驸马会作何高论!”

陈勉脸色阴晴不定,沉吟片刻后还是又返回来,原本他发难的底气便是建立在同仇敌忾的基础上,可是现在因为他态度过於激烈,反而将自己孤立起来,这时候如果再太过强硬,对他实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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