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三 嫁於披甲人(2 / 2)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392 字 13天前

说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花’‘色’锦囊,摆在了面前案上。旋即屏风后转出一名‘侍’‘女’,拿起锦囊匆匆转回。

其余众人看到这一幕,俱都怒视沈云。他们也知今次归都,驸马却未同行,必然会受长公主刁难,因而人人临行前都讨要一份墨迹以作防身,没想到被沈云这家伙抢了先。

锦囊递入后屏风后久久无语,又过一会儿才传来公主声音,吩咐家令任球设宴款待众人。众人松一口气,正待要行礼退出,然而沈云又被‘侍’‘女’传声留下。於是在众人幸灾乐祸眼神当中,沈云只得无奈转回来,苦着脸坐在了席内。

“嫂子,说到底还是自家人可信一些。闻听得以归都报捷,庾三之流皆都喜乐忘形,只有我深念阿兄戎行於外,应是思家甚苦,行前讨要一笺,以慰思人之疾。”

转过头来,沈云便将那些家伙都卖了。

“五郎用心至微,嫂子要多谢你。眼下亲长在都下者少,你家阿兄又是重国用轻家室,久任不归。嫂子这里便以年长劝善,五郎你不要生厌。”

听到公主的话,沈云忙不迭点头:“嫂子有教,我怎么敢不听。”

“江北大捷,诚然是大贺。你等新进之少贤,必然也多闲人攀望。往年夫郎在家,自然能够持住分寸,不疏不侫,不偏不倚。五郎少年得显,一时或失自慎,还要谨记家声维持不易,喧闹也可,只是谨记不要坏我‘门’德。”

沈云听到这话,顿时便觉归都以来便有厉目在其身上游弋,令他不能淡定,干笑道:“嫂子教诲,必不敢忘。凡有纵意,也必以家声自束,不敢逾规。”

“五郎也不必紧张,所谓美声自扬,劣声自喑。新‘妇’虽然中途入家,但也相扶年久。犹记得当年新入,五郎尚是垂髫幼冲,转眼已是人望壮士……”

沈云听到这倚老卖老的话,饶是对公主颇多敬畏,也不禁生出腹诽,你俩成婚时,自己确是垂髫少年,但你又何尝不是个黄‘毛’丫头!

然而他腹诽未久,便又听公主说道:“夫郎传讯,言到将要久居江北镇土,家室久别都下,难免生疏。所以也是盼望能够早得相聚,‘妇’人得此厚爱,怎敢推辞。稍后便命家人收捡行装,届时还要请家中亲厚一路护送,有劳了。”

沈云听到这话,几乎咬中舌根,怪不得越听这语气越奇怪,原来坑埋在这里!这娘子思夫成疾,想要投奔前线!

说什么阿兄传讯?简直就是信口雌黄,根本就没有的事!不独没有,信中还力劝公主安养都内,不要急於往江北苦战之地。

沈云为什么确定?因为那信他看过,阿兄就在他面前写成,当时还觉得奇怪,夫妻寄书即便没有亲昵言语,也不该这么不讳人见。现在听到公主公然捏造谎言,才明白知妻莫若夫,想在阿兄面前玩手段,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沈云在听到这话,当即便想大笑几声, 继而拆穿公主的谎言。可是嘴都张开了,才恍然有觉,若是自己直接拆穿这谎言,则不啻於承认自己看过人家夫妻秘话。若是公主恼羞成怒?

“阿兄也真是,远谋半生终有一疏。悍妻镇室,要让兄弟如何救场啊……”

兴男公主坐在屏风后,眯着眼透过缝隙打量沈云那一脸纠结的模样,心内不乏欢快,摆摆手说道:“只有这一桩事,待到归期定下,五郎再来知会一声吧。”

待到沈云退出,公主才让人撤了屏风,转而兴高采烈准备要收拾行装。旁边两名‘女’史不乏苦‘色’,想劝又不敢劝,只是期期艾艾道:“江北久战废土,公主若行,只恐皇太后陛下也不会允啊……”

公主闻言后笑容一敛,继而说道:“我去投奔自家夫郎,谁人能阻?若还是早先两军对战,我自然不去烦扰,再多思苦也要忍耐!可是如今,强敌已经败退,夫郎仍要久镇长治,‘妇’人入镇随‘侍’左右,也是循例。士家军卒,尚要配以妻室以安军心,旁人又怎么能独苛我家,使人情难近!”

讲到这里,她又转望众人:“诚然江北动‘荡’之地,不乏奴踪凶迹。我是‘妇’从於夫,夫之所在,黄泉鬼域也是安乐乡土。你等家人,从与不从都无苛求,都内家院也要守护。”

“木兰代父征,我是无此幸运和壮志。但既然嫁於披甲人,也要不辞从军行!流矢夺人‘性’命,相思也能催断肝肠……”

公主言及此处,已是泪水涟涟,众人见状,已是不敢再劝,纷纷退下准备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