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此时也大约看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当然不敢讥笑驸马劲力不济,一个个脸色绷紧,也算是憋得辛苦。
刘迪闻声上前接过战刀,此时亲兵们又布置好了另一个靶桩,而后他便上前,两手持刀蓦地抡起骤然斩下,足足包裹了十五层甲具的木桩就在一声脆响中蓦地被斩作两段!
“好刀!”
郗鉴看到这一幕,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其实此前沈哲子挥刀斩落甲防四重,郗鉴已经能看出这战刀之不凡。毕竟兵刃再怎么精良,也要看在什么人手中使用。类似沈哲子这种膏梁子弟,即便是久从戎事,又怎么能指望其人臂有千钧之力,跟郗鉴这种老人家相比顶多胜在年轻力壮,具体的战力或许还不上寻常战阵小卒。
刘迪这一次试刀,总算是稍稍洗刷了沈哲子刚才自告奋勇而生出的屈辱感。他上前一步将刀接了回来,转手递给郗鉴笑语道:“郗公观此刀具可还堪用?”
这话问得郗鉴嘴角又是忍不住一抖,虽然静态试刀较之战场动态厮杀有所不同,但也是公认的能够斩甲五扎便是军中合格兵刃,而斩甲超过十扎便可以成为良兵。至於斩甲超过二十扎的,那都是将官之类随身配刃,价值已经不可以寻常器用度量。眼下刘迪所演示这一柄战刀,不独斩透十五扎甲,甚至连木桩都给斩断,言其斩甲二十扎也不为过。虽然此类臂力惊人的勇士绝非行伍寻常,但也足以说明这刀具之精良。
如今徐州军械用诸多紧缺,许多新入伍的甲士甚至连基本的武装都无,如此上佳利刃摆在面前,已经不是堪不堪用的问题,而是要考虑买不买得起。
郗鉴接过这一柄刀来,入手已经感觉较之寻常刀具要沉重得多,捧在眼前细览,只见那刀刃仍是寒气逼人,丝毫未损,足见锋锐坚韧不同寻常,而且刀身钢纹分布均匀,可见已是经过充分锻打,绝非寻常庸劣可比。
“良兵诚然堪用,不过我倒是想问一问维周能够供应多少?若止於三五十,即便神兵在手,未必能济王事啊!”
徐州近来多为军械所困,郗鉴也是组织镇中工匠生产,因而对於兵器冶铸打造流程并不陌生,甚至打造这样一柄上乘兵器的成本,即便不论材料,单单所需要耗费的人力工用便不可估量。所以他干脆不言价格,直接问起交易量,他相信沈家就算有再厚的家底,也不可能大规模生产这一品级的械用,在满足淮南军自用的情况下,还能拿出部分来售卖於外。
沈哲子闻言后只是笑笑,先不言自己能够供货多少,只是吩咐近畔刘迪说道:“稍后拣取百具刀器,赠送郗公。”
刘迪恭声领命,而郗鉴听到这话后,双眼已是蓦地瞪大,风度再也维持不住。彼此打交道时间也不算短,他是深知沈哲子是个怎样人,虽然出身豪富门户,但却半点纨絝豪奢习气都无,凡有所舍,必有所图。如此精良刀器,就算是有充足工匠物料,百具之多,大概也需要最少年余之久,才能锻造出来。
可是在这小子口中,足足百数具上品战刀,居然被他寻常赠予,郗鉴顿时便感受到一股颇为浓郁的阴谋味道。 不过且不说这小子有什么阴谋所图,到手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於是郗鉴便哈哈一笑,反手持住战刀也不归还,继而说道:“如此厚礼,我真要多谢维周慷慨。不过徐州所缺甚多,我实在好奇若是物易,维周你这里究竟能够提供多少?”
“似乎眼下供货多少并非重点,我倒是想问一问,郗公打算入货几何?”
沈哲子闻言后便也笑起来,直接询问郗鉴能够吃下多少货,潜意思当然是要问徐州财力几何,以及打算出价多少。
郗鉴就知道这小狐狸没那么好说话,听到这个问题后,顿时便踟蹰起来,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看到郗鉴一脸为难状,沈哲子不免笑得更加欢畅,继而便感受到通过科技树碾压旁人的快感。这些刀具虽然品质达不到真正百炼钢的程度,但其实也相差没有多少,可以说是非常上等的兵器。至於其锻造工艺,绝非郗鉴所想经过千锤百炼,耗时耗力,而是通过一种近乎作弊的工艺,即就是后世名气不小的灌钢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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