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九十七 太后震怒(1 / 2)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512 字 12天前

皇太后究竟有没有召梁公沈维周南下平乱,不独让外朝台臣们深感纠结,就连皇帝对於皇太后的作法都感到不解。

“目下畿内动荡不安,虽然还不及往年酷烈,但也是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正需强臣良佐入拱定势,何以母后只召小舅,不召姊夫?往年姊夫便能以孤少之众力挽狂澜,何况如今,他若是过江入都,目下还有何人敢於哗噪?”

苑中殿堂内,最初的惶恐淡去后,皇帝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且说出的话不乏条理,可见过往这些年也非虚度,最起码在面对这种内患问题上是真正思考过且有所得。

皇太后这会儿又恢复了雍容姿态,在听到皇帝的问题后,脸上也流露出些许嘉赏之色:“恶事频生,人心动荡,皇帝你还能归於笃定,有所思断,可见年齿也未虚长。但这件事情,你还是想得过於浅表。”

“畿内眼下所扰,一在强梁骚动於近畿,重臣都受波及。一在琅琊乡众骚乱,群情激涌。这两桩事看来虽然都是麻烦,但是深究根本,也远远谈不上大患。或有强人祸心奸藏,欺我母子深居宫苑不与外通,因是以此厉态而逞私欲。”

皇太后临朝经年,也并非完全的智薄於人,虽然此前因为变故陡生兼之心怀阴影而惊慌不已,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对於局面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你姊夫诚是社稷柱石雄臣,皇帝你有此强佐,可谓福分不浅,若是当年先帝有此……唉!”

思及先帝旧事,皇太后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待到情绪稍有平复,才又继续教诲皇帝:“正因你姊夫乃是国之重器,所以才要用之得宜,不可轻率妄动。疥癣小疾用以虎狼之药,即便药到病除,大概也要虚不受补。皇帝你尚且记得江北尚有维周,难道那些内外佐臣不知?我如今只召你小舅,便是施以缓药,殿外群臣大凡还稍具才器,自当以此为警,从速定乱。”

皇帝听到这里,脸上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悟的表情,但是脑海中却又浮现起另一个疑问,若乱象真的能这样简单的从速以定,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将小舅召回?

他与皇太后虽然都经历过苏峻之乱,就算皇帝限於年纪所得不及皇太后深刻,但因当时他是亲身感受过被乱卒监控的那种惶恐,对於历阳兵众入都这件事情要比皇太后更加警惕得多。

可是皇帝尚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发问,殿外内侍来报言是庾冰入见,於是皇帝也只能将自己的疑惑按捺下去。

很快,庾冰便匆匆趋行上殿入拜。

“这种时候,就不要多礼了。稚恭既然已经抵都,那么他那里兵势如何,有没有信心策略迅速定乱?”

皇太后抬手示意庾冰入席,继而便开口问道。虽然她在教诲皇帝的时候,言辞不乏笃定,但事实上对於局势走向如何,心内也是多怀惴惴。

庾冰听到皇太后似乎还在期待他们兄弟解决琅琊乡乱,又念及庾翼的想法,心内不免一叹,然后便说道:“稚恭也是久怀入拱报效心肠,日夜警觉殷望,因是受命之后便即刻起行,行军尚算顺利……”

“这些虚辞就不必多说,我家久承国恩,这难道不是该做的事情?你且告我,稚恭对於琅琊乡乱有没有信心从速平定?我虽然也有心念将兄弟召入内用,但内外群望,你们自己也该努力。”

面对自家兄弟,皇太后自然少了许多无谓掩饰,摆手打断庾冰的话,继续追问说道。

庾冰闻言后脸色又是一苦:“这正是疾困所在啊,虽然历阳地近京畿,舟行旦夕可达,但目下水竭风烈,

所以行军还要陆途才能得於稳妥。稚恭不知都下变故详情,急切之下准备难免不周,先以寡众疾行,眼下正是兵疲力微,还须稍作休养,同时再待后继之师。况且历阳转为内镇之后,钱粮调配日渐贫乏,眼下也是诸用告缺,仓促之间实在不宜投入奋战……”他们兄弟眼下能在畿内取得怎样的成果局面,眼下最重要是来自於皇太后的支持。只有初步立足稳定,随着事态的发展,荆州方面给台辅们带来的压迫才会逐渐凸显出来。

所以尽管两兄弟已经决定不能直接参与战斗,但也不敢明确了当的拒绝皇太后、忤逆其意,所以归途中庾冰也是思忖许久,想出一些借口暂作拖延。

听到庾冰这么说,皇太后不免大失所望。琅琊乡乱消息传来伊始,她的确多有惶恐,可是在冷静下来后又不乏期待窃喜,认为这是一个顺势彻底剪除王家的良机。

要知道琅琊王氏可是深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甚至连死去的王导哀荣都不愿给予。此前强拖下来,已经被台辅们频频入劝而有所动摇,恰逢此时王家子弟自己作死,这让皇太后看到了为先帝报仇雪恨的可能!

临朝年久,她自然也知道当下朝局风气氛围,台辅们虽然乐得帮她打压王氏,但若说真正动手诛杀整个琅琊王氏,这些人肯定会诸多推诿、拒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