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这时候再将王允之拱手交出由人宰杀,可以想见乡情对於诸葛家将会非议到何种地步。面对这种局面,诸葛虪已经完全不知该要如何应付,只能每日派遣急信央求父亲返回覆舟山主持局面。
王允之一人之暴动,令得局面焦灼至斯,诸葛虪虽然怯於乡情不敢擅杀其人,但自然也不会给予什么好的待遇。&1t;i>&1t;/i>
所以囚禁王允之的地方,虽然在外表看来仍是一个颇为宽敞的营房,但其实内里却另竖一个狭不盈丈的铁栅牢笼,其中空间仅容坐卧而已,就连饮食便溺都大受限制,由此也可看出诸葛虪对於王允之的深恨与忌惮。
目下的王允之,形象较之早前已经大有不同,往年的他,虽然望去不乏阴冷狠戾,但总体上还是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从容仪态。
可是现在的他,披头散,麻袍裹身,脸色惨淡,两眼里更是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状若无骨的依靠在铁栅上,尤其那散乱的头早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掺杂灰白。
营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诸葛甝疾步行入进来,眼下父亲不在覆舟山,诸葛虪也不好过多苛责兄长,因此他的行动尚算自由。然而王允之只是呆坐在那里,对於诸葛甝的到来懵然无觉。&1t;i>&1t;/i>
诸葛甝绕着铁栅行走一圈,两眼中恨意流转,直到站在正对王允之的位置,才冷笑说道“深猷兄,栅下豚犬滋味可称美妙?”
王允之仍是那木然姿态,对於诸葛甝的讥笑完全的视而不见。
“王深猷,你真是……哈,怪我自己使人不明,我父早有厉训言是王深猷诡诈薄情,我深愧不听父训,竟然将你这凶厉奸徒视作良友!你家门横祸,怪你自己阴谋弄险,怪你所用豚犬血亲,与我何干?你要报仇,自去逐死,为何要将我置於那等凶险之境?我以赤诚待你,你可有半分真心回馈!”
诸葛甝讲到这里,脸色已是极为的激动,站在铁栅外戟指王允之“祸亲负友,你王深猷简直枉生为人?”
“祸亲负友?”&1t;i>&1t;/i>
王允之听到这里,眼眸中终於泛起一丝涟漪,抬头望向盛怒的诸葛甝,而后低声冷笑起来“我知伯言向来乏於自知,难道今日还不自悟?我诚是犯险自伤,但却是时势弃我,但是凭你诸葛伯言,你自问有什么禀赋配与我称友?”
诸葛甝本就负气而来寻衅,听到这话后,一时间更加的怒不可遏,直接抽出腰际佩剑“配或不配,如今你在栅中为豚犬,我在栅外为良人。你道我不敢杀你?”
“即定之事,何必再问,你若真敢杀我,我倒要高看你一眼。可是,你敢吗?至於栅内栅外,又有什么区别?古来上下,少以才器论定。你诸葛伯言不过冠带诈行,难掩浅薄禽畜姿态罢了,你其实该要庆幸能够高攀於外。今次弄险成或不成,此世皆知王深猷有祸世之能,而你诸葛伯言若非与我共事,世人知你是人物还是豚犬?”&1t;i>&1t;/i>
面对诸葛恢刺至眼前的佩剑,王允之恍若未觉,继而便背过身去,长叹说道“既敢为此谋略,今日之困,早有预知,唯一可恨,我不能死於此世真正高才之手,伯言你却能有此荣幸, 不得不说造物弄人!”
“你这凶贼,莫非亲众遭受屠戮已经心疾至疯?我不是不敢杀你,只是不似你如此断绝性情!我确是才不及你,但如今高才者待死,庸才者尚有良辰可待,论及谋身,你王深猷也不过尔尔!”
诸葛甝脸色变幻片刻,缓缓收起了佩剑,继而便又转到了王允之对面,满是讥诮说道。
“良辰可待?伯言你有此昏聩自昧,倒也算是一桩禀赋,起码身临绝境尚能怡然自得,死於安乐之内。”
王允之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多好笑的事情,低头笑个不停,就在诸葛甝再有恼羞成怒之际,他才又抬头说道“庸者长以成败论高低,伯言你正是如此。势败至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所以才要让你亲眼见一见目下境况已经危急到哪一步,盼你能有自悟自救之谋,不负论交一场。”
“若仅仅只为杀敌报仇,我挟你入都又有何用?就连你父都知你才不堪用,难道我会误以为你能有杀敌之能?可惜、可惜,我终究高估了你,你至今无有明见自悟,唯因伤情来问罪与我。我虽然不过只是一悖逆孽种,但也耻於跟你这样的人并论为友!”
听到王允之这一番话,诸葛甝脸上羞恼更深,手掌攥住剑柄又松开,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冷笑起来“王深猷你此态,倒让我忆起往年你诈我入局旧事。我久受你诡智玩弄,难道你真就以为我无有所感?我就站在此处,听你继续说,你如今已是世道共唾厌类,除我之外,又有几人肯予你稍作倾听?”(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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