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遵此刻脸上也是激动难掩,在此之前,他於一众兄弟当中并不算出色,特别是还有太子石邃这样一个嫡长兄的存在彻底掩盖住了他的行迹,就连主上石虎对这个嫡少子都每有忽视。在这种情况下,石遵自然也就难得有这样督阵观战的机会。
“可惜此夜无月,否则当胜览我国壮士大破贼徒的雄壮!”
石遵有些遗憾的抬头望了望黝黑天幕,他就算心机深沉一些,也难免少年心性,对於此一类的经历已经是期待许久。可惜家门恶兄当头,也让他不敢过分彰显自己以求主上授用。
建德宫外如此大张旗鼓,已经退行至襄水近畔的那些乱民们自然也受惊扰,虽然有着夜色笼罩难窥全貌,但也可见营火摇摆、人声杂乱,可见已是惶恐到极点。
由於城西马营为晋军所破,而宫苑中也并无足量备马,所以今次出战各家部曲大多步卒。但即便如此,此刻也是气势高昂,从建德宫到襄水河畔数里的距离,很快便行程过半。
而前锋锐士已经可以借着火光照耀看清楚对面营伍之慌乱,自然胜算更加笃定,一个个纵声大笑起来,一扫日间被围堵穷攻的颓丧之气。
然而正在这时候,襄水西境突然狂风骤起,准确的说是骑士陡冲、裹挟狂风,贴着襄水河边,如一柄利刃直接扎向距离襄水已经不远的羯国军阵。
“王师奋武沈云在此,谁能害我袍泽!”
去而复返的沈云一骑当先,人还未至,声已先达,而比声音更快的,则是其马鞍上所挂着的一捆投矛,其中两根短矛已经是脱手而出,飞矢贯空、同时贯穿两名仍在向南奔行的羯军战卒!
其身后奋武骑士们同样依法而攻,他们这些投矛都是仓促打制以补箭矢的匮乏,削竹为锋,而为了增加重量,内里都塞着金玉重物,如此抛射而出,飞快投杀一片!
“怎么是晋军?”
“晋军又回来了!”
原本气势如虹出击的羯军,因此变数,气势陡然被打断,多数人都感无所适从,要知道他们此行出击的对手可是襄水对岸的那些乱民,却没想到情报中已经撤离的晋军竟然复又杀回!
何止羯军想不到,就连沈云自己都没想到,如果不是抓住几个羯军斥候舌头,他也根本不知徐无病等人居然在襄国城内营造出如此声势。若是提前一步知晓,他还真不会这么轻松撤离,毕竟羯国这座皇宫还有近乎一半区域没有拆解糟蹋呢。
之后沈云便吩咐其余奋武将士继续押运人货队伍夜行,他则率领两百奋武军再次冲回襄国城,一路飞驰,还要超过羯军外探回报的斥候抵达战场。
奋武军回援人众虽然不多,但却胜在出其不意,况且轻骑冲杀这些号令终究不能统一的羯国贵胄私军们,当者无不披靡。至於还未遭受冲击的那些羯军,这会儿也是惊慌失措,纷纷倒头便向宫门还未合拢的建德宫逃去。
至於临行前石涉归所言不能破敌、无复归来,那只是一句屁话罢了,老家伙自己又不出战,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奋武两百轻骑, 沿着襄水河边冲行几个来回,此刻建德宫外即便还有羯卒,也都根本不成阵势,正竭力向四野逃窜。
“徐无病是否还在?即刻率部归伍,随我杀贼!”
听到将主沈云於对岸的呼喊声,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兵尉徐无病绷着的一口气终於松了出来,他很担心因为交流的不畅致使此前的好局面白白错失掉。
他登上此前羯国领军王朗观望城南局面的望台,俯瞰及下,大声喊道:“援军已达,河北诸义还敢追从一战?”
此刻这些民众中,如刘度等人本来已有万念俱灰的绝望感,却在大祸临头的前一刻陡然又看到希望之光,此刻也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竭斯底里咆哮道:“河北义士,岂惧一战!天不绝我,正宜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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