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张贺度还透露出一些麻秋以人命填充晋军战阵的打算,这摆明了就是要让步卒送死,也让麻秋颇集众怨,而张贺度则狠收了一批人心。
对於张贺度的小动作,麻秋置若罔闻,他仍然按照自己的步骤压制晋军的推进,至於出城决战则是提也不提。
这样的应对,表面上看来自是保守怯懦,但也能够极大程度遏阻晋军的推进态势,只要晋军一日没有抵临襄国城下,襄国便能暂守无失。时间若能拖得更久,待到信都形势趋稳,他也更有把握说动主上出兵来援,届时两方合军,大战晋军疲敝之师,胜算也能更大。
但人若存心坏事,实在防不胜防,又或者说事态若有变坏的可能,若是重复试探,那就总会发生。
时入腊月,麻秋还在困扰於在襄国城南压制晋军推进速度,突然得讯,张贺度出兵收监了他麾下数名部将。
麻秋此际正是焦躁,对於张贺度的诸多骚扰也已经达於一个忍耐极限,听到这一情况后,心中更是恼怒非常,率领麾下千数骑卒,直往城北张贺度大营而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武的打算,一定要让张贺度这个蠢物付出相应的代价!
对於麻秋气势汹汹的到来,张贺度非但没有强阻,反而亲自出营迎接,一副胜算在握的笃定模样。
麻秋对张贺度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摆手拒绝对方那虚情假意的迎请,只是怒声喝令张贺度将被收监的部将放出。
张贺度仍是一脸的阴笑,并不因麻秋态度恶劣而有什么变化:“我既然收监此数贼,自有道理。麻侯与其急来寻衅,不妨退问这几人究竟犯下什么不容饶恕的罪过!”
张贺度的鬼话,麻秋自然不会相信,闻言后便冷哼道:“卫军与我,纵有嫌隙,国难当前,也应求忍。但若因你恣意举动坏我军心,苍天在上,大日高悬,我必杀你!”
眼见麻秋如此狰狞决绝,张贺度脸色也是变了一变,不再故弄玄虚,抬手一摆,营中便有兵将上前,不独将麻秋那几名部将押上前来,随同还有几大车的器械:“麻侯不必厉态望我,先问问你麾下这狗胆包天的贼子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过,再思该要如何向主上交待!”
麻秋见那几人只是神情萎顿,脸色稍有舒缓,只是在看到车架上所摆设的那些器物后,脸色当即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张贺度退后一步,抬手指着车架上器物,冷笑道:“早数日前,我麾下便有巡卒汇报,言是城内无顾禁酒军令,私作酿造。初时我还不信,毕竟主上年初便有训令,国中不乏勳贵遭殃,如今襄国正当兵危前线,谁又敢知法犯法?直到搜查之后才知,这几贼子非但知法犯法,居然贼胆大到盗取军粮私作酿造!”
张贺度的话,麻秋已经听不进去,只是额头冷汗却忍不住的涌出。国势崩坏,诸用匮乏,主上於年初颁行禁酒之令用以节约粮草,国中多胡虏豪饮之众,一时难禁,但主上决心与力度却大,甚至就连宗室石宁等人都因违反禁令而招惹杀身之祸!
部下私作酿造,这件事麻秋是有耳闻的,姑且不论酒瘾大小,如今他们虽然驻守城中,但也多乏御寒物用,以酒御寒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维持主力战卒的战斗力,只是这件事一定要隐秘不可外泄,否则以他外镇大将公然违抗主上禁令,一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便是一桩大祸。
麻秋所心惊,还不是被张贺度人赃并获,而是此事一直做得很隐秘,居然被张贺度抓了一个现行,可见他部伍中已经被张贺度渗透许多。
“你又意欲如何?”
沉默半晌之后,麻秋才望着张贺度凝声说道。
张贺度闻言后便笑起来:“麻侯国之干将,营内私酿也是天时所逼,我不愿因此招惹主上疑我襄国守众,不过麻侯也该给我一个替你遮掩此罪的理由。”
麻秋听到这话便又沉默下来,他自然不会相信张贺度的鬼话,但如今罪状已经被张贺度把持,他本身又还是待罪之身,如今哪怕为了自救,他也需要急谋大功以求功过相抵,若再晚了,只怕没有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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