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眼下章武王石斌得授大将军,皇子石世受封中山王的情况下,任是谁也不会觉得石遵这个皇子还有什么咸鱼翻身的可能。
哪怕石虎将常山、赵郡并巨鹿、中山等一部分境域分立为兴州,并加授石遵为兴州刺史,但是很显然石遵仍然没有再染指国中军权乃至大位的可能,自然也就不受关注。
新年这一天,羯主石虎於护国寺大宴群臣,虽然在外藩臣的幽州刺史张举与章武王石斌仍在途中,加上一批晋人高官被打压而缺席,但有张豺等国中元老再加上一众宗室耆老并屠各新贵,庆典仍是有声有色,热闹非凡。
当然预期中的封赏大典不会再有,不过眼下也没人再敢提起这个话题。
与会群臣官爵各得小进,其中最主要的封赏任命便是中山王石世就任尚书令、大单於、冀州刺史,章武王石斌晋封燕王、大将军,幽州刺史张举进为太尉、领军将军,武邑王石鉴转封河间王,幽州刺史,镇军大将军张豺加太傅并领尚书一条事,司空李农加大司马,并州刺史。
元旦之后,除了仍在途中或在镇遥领诏命的重臣之外,余者受赏群臣俱集护国寺入叩谢恩。
护国法王寺,规模尚要宏大於尚未修筑完成的禁苑,除了供奉大和尚佛蜕金身的大典之外,尚有东台藏经阁,西殿礼佛堂,前后佛塔、戒律院,占地广阔,建筑众多。哪怕群臣齐聚於此,仍然不显局促。
负责护国寺宿卫的乃是中军、武卫、龙骧等三军合共两万人,国中新贵祖青作为仅次於宗室石成的中军将主,主要值宿东台范围,这里主要安置着主上石虎妃嫔、子女,至於已经升为贵妃的刘氏并中山王石世,则跟随主上石虎一同居住於西殿。
国中其他重臣或是被诸多诏令并势位的变化而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祖青作为中军的宿卫将领,所了解宫闱秘事自然更多。
其实从元旦之前,祖青便察觉到一丝异兆。原本在龙腾营中,中军受命便是返回禁苑值宿,而祖青麾下将士都已经半数入苑,却突然接到命令回防护国寺。
当然,按照羯主石虎崇佛近佞的一贯作风,倒也不可断定这桩命令当中便暗藏玄机。可是之后在羯主石虎驾临护国寺过程中,中军几次接到返回禁苑的调令,但往往很快便又有新的命令告示原地待命。
如是者三,便不得不令祖青心存怀疑了。只可惜,大概是此前龙腾营中与孙伏都发生冲突,虽然石虎并没有对他严惩,但似乎也生出了戒心,不再让他随驾拱从。
石虎居住在护国寺这段时间,负责西殿宿警事宜的,一直都是宗室石成在负责,尽管祖青同为中军将领,同样不得无故入叩。
所以祖青虽然也是名为中军宿卫将领, 但事实上除了元旦当日大典之后,他都没有随侍左右的机会。而不能随驾於近,便也无从窥望详密,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但却苦於没有佐证。
不能掌握实际的证据,祖青又是亲历龙腾营刺杀风波而侥幸大难不死,对於石虎的狡黠阴狠认识可谓深刻,自然也就不敢妄动,唯恐暴露出自己的异志。
不过他自己虽然太过显眼,但也将这一点疑惑暗诉心腹家将,嘱令他们於私下里小心查探。而这一夜,祖青在巡防营宿返回居舍刚待入眠,便有心腹家将匆匆叩门而入。
那家将入内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团团包裹的布包,层层掀开之后,祖青便发现乃是一团黝黑的泥土:“这是?”
“西殿北侧佛塔基石下多有新翻土色,仆下暗结值宿兵尉,趁夜入内挖取……”
祖青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肃,他捏起一点土屑於手中轻捻,土粒被捻开之后,顿时散出一股浓郁辛烈的药汤气息:“好,好得很!两件事,继续暗伏塔林,觅机抓捕一名西殿宫人,传告张豺,让他择时寻我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