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侯饶命,请……”
吼叫声戛然而止,剑锋早已划破其人咽喉,祖青收剑厉视左右:“尔等罪卒,谨守此处,待我面见主上,平定营内骚乱,再来问罪尔等!若想活命,谨守於此,勿使营禁更作败坏!”
说罢,他便持剑疾行,身后数百精卒驰行随后。一旦进入西殿营防,营禁便大大松弛下来,目下此境中军禁卫本就群龙无首,留守於此的将领们或是忙於扑灭骚乱,或是入内拱从殿前,更没有人上前阻止横冲直撞的祖青一行。
很快,祖青便冲至西殿殿前,此处自有两名中军幢主各率部伍於此拱卫,眼见祖青仗剑行至近前,两名幢主俱都大惊:“祖侯何以至此?”
祖青并不回答他们,只是大吼道:“石成何在?中军早被奸邪渗透,四处作乱,就连我都险被奸邪所害!中军部伍,乃主上肱骨腹心卒力,非监守者自盗,贼子何能侵入此中?速唤石成前来见我,否则休怪刀剑无情!”
“祖侯请慎言!”
两名幢主自是石成心腹,否则便不会在石成离开后主持局面,闻言后自是怒不可遏。至於他们身后的兵长伍士,听到这话后则不免既惊且疑,不乏人也开口道:“石将军究竟何在?殿外纷扰至斯,何以将主冲冲不见?”
“祖侯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末将等冒犯!”
两名幢主自知石成踪迹,但却苦於不能明言,营中突然骚乱,祖青又意外现身於此,自然令他们心中警兆陡生,开始持械在手,发声威胁。
祖青闻言后更是冷笑不已:“早前孙伏都也曾如此危言吓我,幸在主上明察决断!今日仗剑报还君恩,谁敢阻我,杀无赦!杀!杀!”
随其一声暴喝,身后数百精众便扑杀而出,两名幢主未料到祖青胆大至斯,竟然敢直接於殿前操戈杀戮。至於其他并非石成心腹的兵长们,听到祖青吼叫声后,难免想起此前倒霉的孙伏都,应对起来难免失了气势,怯懦不敢上前。
祖青身先士卒,直接杀向两名幢主,其部从士气如虹,反观对面则应对冲缓,抗拒无力。殿前很快就喋血涂地,死伤无算,两名幢主一死一伤,其各自心腹兵众也都死伤殆尽,祖青麾下兵众亦死伤近百。至於其他不敢上前参战的中军将士,则早已经退出数丈距离。
“孤直尽忠,死得其所,不亦快哉!待我奏见主上,必为死伤袍泽名功请封!”
祖青抹去满脸血渍,手中长剑血花翻转,之后才踏过满地屍骨,昂然拾阶而上。殿阶百余级,甲胄染血的祖青缓缓而上,身后数十名猛士拱从,已无人敢阻。
大殿之内,石虎早由睡梦中被惊醒,头脑难免昏沉,当得知惊变发生於殿外中军部伍之内,心内已是惊怒交加。之后也有中军将领请见入拱,但如此时刻他已经谁都不再信任,只是下令让宫人侍者各持刀剑队列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大殿。而他自己也身披甲胄,横刀膝前,端坐於大殿中,整个人仿佛积寒千年的坚冰。
祖青杀穿了殿外中军禁卫之后,那些持剑惶立的宫人们已经难称威胁。这些宫人们眼见到祖青浑身浴血,步步逼近,周身一股煞气横流,已是心悸得手足冰凉,一名中常侍站在宦者当中,颤声道:“主、主上未有召令,祖、祖侯切勿轻忤天威,请於殿下候命……”
“忠义勤王,岂阉奴能阻!滚开!”
祖青怒吼一声,剑锋遥指於前,后方其部伍甲士已是鱼贯而上,将那些宫人宦者或杀或逐,飞快占领此处殿阶,并将大殿团团围住。当殿上宫人被驱逐一空后,祖青亦行至殿前,抬眼去望,便看到端坐在大殿正上的石虎。
石虎同样看到了立在殿门前的祖青, 他脸色变幻不定,跳跃抽搐的脸部肌肉甚至连一个恰如其分、或惊或怒的表情都做不出,双唇翕动,张开口便是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青奴、青奴,究竟何人作乱?”
祖青垂剑接连刺死数名受伤倒地的宫人,才将心中那股涌动的杀意稍作收敛,他昂然入殿,凝声道:“中军将军石成,藏奸部伍,擅离职守,致使祸生阙下,百死莫赎!末将所率忠肝义胆,浴血奋战,捐身勤王,勇战御前,请主上诏示功罪,令内外昭然,使群情归安!”
石虎听到这话,心中再无丝毫侥幸,周身气力仿佛都被抽走,他死死盯住越行越近的祖青,口中发出怨毒至极的低笑:“竖子、竖子,果然奸门孽种,叛南乱北!朕旧年欲谋大事时,你不过黄吻小儿罢了!”
“天命混乱日久,祖某何幸能奉命反正,无愧先祖,无愧苍生!”
祖青此时已经跃上御座,挥剑斩落石虎膝上战刀,并割下皇袍一角以剑锋挑至石虎面前:“无墨亦可用血,请主上速速诏慰群情。若勤王将士无丝毫生机可望,则石氏满门,今夜绝嗣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