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要偷水的,”傅雨城摊了摊手,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赖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白漠看着他那副全然无辜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想笑,连之前的一点郁气,也全都散去了。
他装模作样地板起了一张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大一小对视了片刻,忽然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这一笑起来,简直就刹不住了。配合着车外“咕嘟咕嘟”的水声,傅雨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白漠则笑得肚子都疼了自打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他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却被傅雨城逮住脑袋,狠狠地一通乱揉。
男孩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却并没什么效果。他忽然灵机一动,伸手去挠对方痒痒。
“靠,你小子使诈哈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哈”傅雨城骂了一声,一边笑得连脸都红了,一边软绵绵地试图反击。
白漠惊喜地发现,这一招简直太好使了。没想到,傅雨城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而他最大的隐藏弱点,竟然是怕痒痒。
总是被乱揉脑袋的男孩,这一回终于掌握了反击的秘诀,一时间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两人嘻嘻哈哈地滚成一团打闹了许久,最后都精疲力尽地瘫倒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行了行了,既然没事儿了,就赶紧睡吧。”总算笑够了,傅雨城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而后踢了白漠一脚,“小孩子家快去睡觉,不然以后不长个儿,到时候没女孩儿要你,哭都来不及。”
如此过了几天,倒也平安无事。
唯一的改变是,附近某条街上,原本停着光头那辆集装箱车的位置,空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时有路过的闲人指指点点“听说阿龙的房车坏了,送去修车厂修理了。”
“咦,他那辆车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坏了”
“据说是水箱出了问题,得拆下来修理,应该挺麻烦的。那天我看见阿龙那个脸色哟,可难看了,铁青铁青的。”
“他是不是最近水逆啊我跟你说,刘三娘家那口子,算命特灵,让阿龙去算算呗”
傅雨城从吴胖子那儿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光头的停车位,便听见两个大妈在眉飞色舞地八卦。
他忍着笑,低头匆匆走了过去。
到了自家房车那条街,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白漠的身影。男孩正蹲在车头上,费力地捣鼓着什么。
傅雨城疑惑地走了过去,凑上前去瞧了瞧“小漠,你在干嘛”
白漠手里拿着一个小刷子,神色略微有些别扭“我就试试,看看能不能补上。不过,好像不太行。”
原来今天一大早,傅雨城就出了门,白漠闲着没事儿干,索性去隔壁周大妈家借了一小桶油漆,想把贺磊烫坏的那一小块车身面漆给补上。
只可惜他补了许久,还是能看出一点痕迹。
傅雨城笑了笑,揉了一把男孩的脑袋“小漠啊,这你就不懂了。要想没有痕迹,得整车喷涂才行,单单补一小块儿,肯定会有痕迹的。”
“哦,这样啊。”白漠失望地应了一声。
他随手把刷子扔在旁边,盯着那块痕迹发起呆来,心情有点低落。
自己怎么连这点儿小事,也做不好呢
傅雨城大概知道男孩在想些什么。他早就发现了,这小鬼既洁癖又龟毛,几乎是个完美主义者。而这种人,往往特别容易钻牛角尖。
“行了行了,没关系的。”他拍了拍白漠的肩膀,扬起手中的纸袋,“我这回可是大出血,才把胶布买回来的。你是自己贴呢,还是我帮你贴”
傅雨城所说的胶布,自然是屏蔽精神指令的金属胶布。
回到车里,白漠小心翼翼地剪了一小截胶布下来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一小卷就得一百二十个交易币,差点儿没把傅雨城心疼死。
男孩偏着脑袋,对着浴室镜子小心翼翼地左试右试,却总是害怕贴歪,怎么也不敢下手。
傅雨城看着白漠弄了半天也没弄好,他实在不耐烦了,索性走到男孩身后,劈手就把胶布抢了过来。
“雨哥,你”白漠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微微一凉,随即“啪”的一声脆响,胶布已经正正地贴在了那个蔷薇烙印之上。
“行了。”傅雨城仔细地按了按胶布,让它的边缘更加服帖,“从今往后,你就彻彻底底地与荣家无关了。你自由了。”
白漠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后颈那块冰凉的金属胶布。
他心想,我自由了。
我是个自由人了。
男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而后慢慢转过身。他望着男人,一字一顿道“谢谢你,雨哥。”
傅雨城垂眸看着对方那张认真的小脸,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用谢我。每个人都应该是生而自由的,这是你应得的权利。如果有人一定要剥夺这个权利,你就应该杀了他。”
“滴滴滴已开启睡眠模式。灯光关闭,隔音启动。”
车厢里顿时幽暗下来,连外面的噪音也变得十分遥远。
白漠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傅雨城低叹了一声“小鬼,别管什么白蔷薇宫了。睡吧。”
他听起来非常疲惫,而且厌倦。
白漠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问什么,只低声道“嗯。”
他能感觉到,傅雨城在撒谎。这个男人与白蔷薇宫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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