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的楼下, 开着一家咖啡馆, 店主冲泡咖啡的手艺非常好,因经年磨咖啡, 就连手指头都沾有咖啡豆的香气。
前段时间,[织田作]试着写了本小说就是在这家咖啡厅完成的。
“平行世界理论竟然真的存在吗”他询问。
安全起见, 两人坐在远离窗户的位置, 他们看不见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 厚实的墙壁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也保护了太宰治。
没有谁会想到, 被追杀的, 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竟然会出现在武装侦探社的地盘里, 他们不算是敌人,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组织。
稍微年轻点儿的男人伸长了腿,双手托腮,他的坐姿相当富有童趣, 一双修长的腿在桌面下不断踢弹“哎这么说的话,[织田作]是相信我的话了吗”
“完全相信怎么都不可能吧。”[织田作]说,“你说的那些事匪夷所思得像是小说情节, 不, 就算是小说情节也不会这么写。”他说,“但是,这世界确实产生了变化,我们也能发现。”他说的我们指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看眼前穿着黑风衣的男人, 更加好奇了,他能看出来,对方也是在黑手党工作的,大概是个干部吧,他曾经见过首领太宰治的录像,两人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说说更多关于你们世界的事情吧,听起来我们俩是不错的朋友。”而在这个世界,他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我的世界吗。”太宰以此作为开头,紧跟着好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他是在卖关子吗,还是在想究竟要说哪个点
“首先,我世界的织田作年纪比你要大。”太宰治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所在的世界是流动速度最快的,已经跳出了书范围的独立世界,一切都变得非常不同。”他笑眯眯地说,“我世界的织田作已经是了不得的文豪大作家了,诺贝尔奖的热门人员哦。”
[这么说也太]
对一个才完成处女作,甚至来新人赏都没有得的人来说,多年后得诺奖的历史对他来说还是很难以置信的,尤其是
“想要完成好的文学作品,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打磨。”[织田作]说,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就像是睡着的人,“如果我真的有幸在文坛上略有成就,应该也是几年,不,该说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吧,而看你的样子应该与我们世界的首领阁下年纪相仿。”
“哎呀,真是,都说了每个世界的发展完全不同了。”他说,“我所认识的织田作,可是从14岁开始醉心文学,甚至到东大当了几年的旁听生,18岁就得了新人赏,是了不得新生代作家。”
对面的男人眼睛一点一点睁大了。
“而且吧”他说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话,“如果说,一个太宰治要对应一个织田作的话。”他拖长了舌音回应,“那你也不是我的织田作啊。”
“哎”
男人终于因为他的话,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愉快地宣布“我是没有织田作的太宰治啊。”
[我没有自己的织田作,但我依旧十分快乐,这就是我的人生。]
太宰治是个神秘主义者,这点织田作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注意,他说的那个太宰是a宰,以下为了方便辨认,将他统称为a。
光借异能特务科的资料,他就推断出异世界纷繁复杂的情况,稍后a宰与前往横滨打探情报的织田作打了通电话。
“嗯,处理方式吗”
他都能想象到a的样子,他一定是坐在异能特务科的大办公桌前,高高翘起腿,a的腿修长且笔直,即便是t台上走秀的男模特也不如他,有的时候织田作也会想,他并不是善于体术的人,很多时候甚至懒得动弹,匀称的身材好像是天赐的。
“莫西莫西,织田作吗”他装模作样地问,“你现在已经到横滨了吗”
“是的。”他说,“这里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而且”他看向不远处的深巷,“我找到他了,应该。”他接着问道,“找到他之后要做什么,带他来见你吗”
“理论上来说,这是最优先顺序。”那人悠哉悠哉地说,“现实操作上,还是放到最后吧。”
“哎”
[放到最后的意思是]
“稍微带他出去玩玩吧,织田作。”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脚也从桌子上放下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静立在桌面上,屏幕闪光,身后的百叶窗早已被拉下,塑料片相互紧密贴合,哪怕是丝缕阳光都无法穿透,他一边浏览资料一边说,“如果说书的缝隙里真的夹杂着八兆个平行世界,那他的悲惨程度在八兆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他想到了“书”中的内容,即便是在死前见到了织田作,得到的也不过是陌生人似的反应,对他来说可能是悲惨人生中的致命打击吧。
就算是a宰本人,在阅读了首领宰的生平之后,都难得发出的感叹“他到底是为什么诞生于世,为了受难吗”
他很是花时间揣测了一番首领宰的心态,真有人会为了书中的内容而为不曾相识的人献出生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证明他过去的人生中一点儿好事都没有,一个能够温暖他的人都没有出现
光是想到这点,就算是a都要笑不出来了,于是他跟织田作说“恐怕对他来说,最大的希望就是见到你了,很可惜的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织田作]与[太宰治]根本没有见过面,说是他一头热也可以。”
“没有见过面吗”他惊讶地回问,“就连通信都没有”
“别说是通信了,就算是擦肩而过都没有。”
“啊。”织田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疑惑地想,自己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就算是没有遇见他,[太宰]也能看见更多的人对吧,世界依旧是世界,少了自己的世界还是会运转。
但他不会直接问太宰,就他对a宰以及津岛修治的了解来看,他们性格中都有非常偏执的一面,说是执念也不为过吧。
[不过,带他出去玩玩,究竟该玩些什么]
“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
[啊,与其说是太宰,简直就是第二个幸太啊。]
他在居酒屋前停下脚步“要进去喝一杯吗”
[我仿若走在云端。]
多少次、多少次,在梦中遇见过此时的场景,我与织田作坐在吧台前,一起喝酒,聊聊生活的琐事,自己亲手调配而不是下属做出坚硬的豆腐,给他尝尝看,听他说拆了哑弹、调解邻里矛盾,随后露出笑容。
这是我期待的生活,如果不是以织田作的死亡为前提的话。
他们去吃了饭,织田常吃的辣味咖喱店并不开在横滨,为了方便照顾收养的孩子,大叔也一起搬走了,他们在距离横滨有点近的神奈川,织田作带[太宰]来吃午饭。
他想起了与a的通话内容“午饭的话,带他去哪里吃”
“你带他去吃辣味咖喱好了,或者自己随便做点什么给他,那个人的话吃到你做的菜,说不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我的手艺只是一般。”织田作也是奇人,无论说什么,都会拽出一股平淡的老实人滋味,他说,“正好前段时间买了北海道的蟹,就用来招待他好了。”“等等等等。”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像是抢食的小孩子,“那是特意为我买的吧织田作,我明明还没有吃过你难道要做给他吃吗”不满地大声控诉。
“没办法啊,你的话想吃随时都能吃到。”织田作说,“另一个世界的我,既然跟太宰不认识,肯定也是不会做饭,每天都吃咖喱过活吧,这样的话,说不定是一生一次的蟹肉料理。”
“”
他预感a在耍小孩子脾气,这时候不得不劝服,“下次买更好的回来。”
“那说好了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织田作带首领宰来到神奈川,老板的辣味咖喱经营多年,略有名气,穿黑西装的青年抬头,看见了只有一层高的店面,店后有间带围栏的大院,看设计似乎还挺新,却比寻常的一户建大上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