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草却是不吭声的挨了这一脚,像是没有听见闵醇的话一样重复道,「您没听到奴婢刚才的话吗,六少爷说,要是我们夫人有个好歹,他也不想活了。」
闵醇勃然大怒,「你这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顶撞?」
就在闵醇准备让人把余春草轰出去的时候,那个他所谓的逆子刚好站在了门口,而且神色沉着的走了进来,「父亲,您喊我?」
闵醇那一口逆子突然就噎在喉咙里……,好一会儿他才露出几分慈父的神色说道,「你媳妇怎么样了?」
「快不行了。」
闵醇噎住,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过了片刻才安慰一般的说道,「哎,可怜的孩子,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女人生孩子就好比一脚踩在鬼门关,哪能事事如意?你要挺住。」
「她不会死的。」闵墨尘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闵醇愣住,望着闵墨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不会是真的要为父去宫里求皇帝陛下吧?要知道本朝还从来没有一个臣子为了家中儿媳生产去求陛下的。」
闵墨尘笃定一般的说道,「马上就有了,因为您会去。」
就是闵醇涵养再好,这会儿也绷不住了,他气道,「你叫你老子去宫里丢脸?」
「您不去也行。」闵墨尘说道这里,见闵醇终於舒了一口气,便是又道,「我去总行了吧,我没有功名见不了陛下就跪在东直门前,直到他肯见我,但是您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兴许……,就跪死在那里了。」
闵醇一蹦三尺高,指着闵墨尘,「你……你……」
闵墨尘忽然就跪了下来,眼中含泪,他恳切的说道,「父亲,人命关天,这会儿已经是耽误不得了,您就算疼疼孩儿,赶快去宫里吧。」闵墨尘说道这里,流出眼泪来,哽咽一般的说道,「小时候您就总说,我是您的骄傲,每次孩儿撑不住,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您就握着我的手说,不要放弃,人只要活着就希望……,可是孩儿从出生就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每日都是吃药续命而已,而如今孩儿终於有了媳妇和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孩儿只觉得活着都没有期盼。」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闵醇想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当初抱着时候还没还没一个西瓜大,如今这么一点点的长大,长的一表人才……,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
夜幕降临,闵府人来人往的,气氛异样的压抑,沈御医是一位六旬左右,长的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收了金针随即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一旁的小丫头马上端了水过来给他净手,而等在一旁的闵墨尘忙忍不住问道,「沈老,我娘子如何了?」
沈御医看了眼闵墨尘,想着自己本来在太子府上住的好好的,结果一道圣旨竟然让他去给闵家这位六少奶奶诊治,那来下旨的人他可是认识,竟然是皇帝身旁最得宠的太监胡大海,他惊异的随口问了几句,却见那胡公公什么话也不肯说,只叮咛他一定要救活那位小夫人,说陛下很是关注,倒是让他这个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多了些不解,这位皇帝年轻的时候可是征战过杀场的,为人很是狠辣,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他会对臣子家里人这般的关心?不过闵醇很得皇帝陛下的喜爱,就这样爱屋及乌也是情有可原吧?
沈御医越想越是觉得应该小心,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血止住了,只是失血太多……,老夫这里还有两粒老夫费了好多心血做的玉荣丹,你合着水给她灌下去。」
闵墨尘小心翼翼的接过,让青桐拿了水来抱着程芸珠的头,便是喂了进去,可是程芸珠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的,水和药都溢了出来,看的一旁的沈御医一阵阵的心疼,这可是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宝贝,要不是看着皇帝陛下这么重视,他可是不会拿出来。
只是比他还要着急另有其人,那就是闵墨尘,他一狠心把药丸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碎随即对着程芸珠的嘴唇。
沈御医咳嗽一声,便是别过头,心想,这小俩口的感情可真好,想当初他和他那老伴也是很好,可惜那老婆年纪轻轻就走了,独留着他一个人,忽然间,沈御医就觉得心里有点寂寞,感叹道,年轻真好。
另一边,在闵府后院的一处靠近碧棕院的墙角下,一个男子背手而立,只这么站着便是让人觉得有一股萧杀之气袭来,就是余春草曾经见了好几次,这会儿也有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