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果然犯境,塞外诸州县不守,英宗仓促率兵应战,就在无卫所设置的土木堡被俘,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土木之变”。英宗既被俘,边城官兵更失斗志,纷纷弃城逃散,也先的骑兵沿途劫掠掳杀,边民被掳杀者数十万。只有亨信“死守宣府,宣府四面皆贼寇,”一旦夕警报三四次,有朝臣认为宣府难守,朝议速召该城官兵入卫京师。诸将师皆欲弃城,独亨信正气凛然地说“我73岁了,受朝廷大恩,国家危殆,只有以死相报。你们应好自为之,切勿渎犯宪律啊”他又立誓说“朝廷将这座城交给我,我一定拼死守住它”他拔出佩剑,坐在城门正中,面若秋霜,凛不可犯。下令说“谁胆敢出城,我就亲手杀死他”于是城中军民安定下来,老幼欢呼说“我们有生路了”诸官兵深受感动,同仇敌忾,誓与宣府共存亡。亨信又督促诸将策划防守,组织百姓参加迎敌,此时,朝中也放弃了撤军弃城的意见。
也先知亨信镇守的宣府难以强攻,于是把人质英宗挟持到城下叫门,英宗完全听任也先的摆布,竟传命开城,若果遵命献城,军民将尽遭杀戮,京城最后的屏障就被拔除,若果抗守城,就犯欺君抗命之罪。在这紧要关头,亨信宁置身家性命于不顾,断然选择了后者。“我是奉命守城的,不敢擅开城门。”他理直气壮地拒绝献城。
在北京,于谦组织军民开展保卫战,宣府成了牵制也先兵力、配合北京军民守城的唯一的一座漠北边城。亨信坚守宣府,后人赞誉颇多。皇明通纪云“幸罗亨信忠义誓死以守,不独一城蒙福,而京师实赖之。世谓亨信有安社稷之功,信矣。”后来,宣府建功臣庙,立亨信塑像于庙内,供后人瞻仰。亨信的事迹被后人传诵。成化年间,莞籍人一品布政司左参政祁顺记亨信事迹,写道“自公归老,边人思之弗忘,迄今二十余年而威德在吾在京师闻之,戴侍御缙常在云中得之父老云。”
坚守宣府,无疑是亨信一生事迹中最光辉的一页,可是吏部尚书王直给他撰写的墓碑铭,却讳言此事,不难想象,那是因为英宗忌谈土木堡和宣府,所以王直有意讳笔。而其后朝廷对亨信的奖赐,也很一般。广东志中罗亨信传记有议论云“世谓亨信有安社稷功,而忌者仅循常例,有遗憾焉”忌者因何而忌皇帝贪生怕死,听从敌人摆布,令为臣者弃城资敌,为臣者誓死守城,拒不从命,为君者当然由愧生忌啊
也先攻北京、宣府不下,又被各地军民袭击、终于被迫退兵。新即位的代宗朱祁钰论功行赏,升亨信为左副都御史,进三品,此时,亨信镇边已14年了。漠北地瘠民贫,天气苦寒,风沙弥漫,戎马关山的生活,当然是异常艰苦的,亨信年将70时,已是“泪眼迎风不敢开”、“耳中隐隐若闻雷”,视觉、听觉都衰退了,“趋朝上马须扶插,奉使乘轺怯往来”,体力也不支了,只是由于丹心报国,所以还未请求致仕。到了这一年,年已七十又四的他,旧病又复发,于是“上章乞骸骨”,可是,因为边情紧急,代宗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宦官喜宁私通瓦剌,“偕贼诣城下言和”,亨信接到了情报,当机立断取智擒之计,派了参将伏兵把喜宁擒获,押送京师正刑典,这是亨信镇边期间最后一件快事。亨信依例返京议事,他再向代宗请求归休,代宗赐他免冠叩首,答应所请。经过5个月的长途跋涉,他回到阔别13年的故乡。他的讣告到了北京时,“举朝公卿士大夫莫不为之悲戚”,夺权再度称帝的英宗也不得不“为之辍朝”,以示哀悼,并命工部为其治坟茔于英村麻地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