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偏那个无耻构陷她的人还不紧不慢地垂着大氅,扶着玉笛,若有所思地偏着脸
“莫非,你是个男孩”
时琉“”
“难怪。”酆业玉笛一掀,随手又将一个扑上来的美人打到婚床上去。
当真是打
高高飞起,重重落地,砸得床榻都震颤,美人痛声娇呼,脸色惨白就昏死过去。
时琉看着都疼,也不敢细看,她只好扭过红得欲滴的脸,只觑着打美人比打狗都狠的酆业“什、什么难怪”
酆业转回来,唇角微撩,眼神冷漠却嘲弄
“难怪,不是小,是平。”
时琉“”
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时琉很想和酆业理论一下,可眼下没法只这一两句话间,身侧已经有个不着丝缕的妖娆美人朝她扑上来了。
温香软玉,可哪哪都透着妖异古怪。
少女一声惊啊,来不及躲闪,拽过酆业大氅就把脸埋进去了。
酆业“”
酆业低头,本能想给人扔出去。
恰他这一垂眼,就扫见女孩紧紧攥拳握着他大氅的手,纤细指节攥得生白,旁边脸蛋努力埋进他大氅下。被乌黑青丝勾着,细白的耳尖都沁起血玉似的红。
青年略微停顿。
就稍一晃神的工夫,差点被另一边贴上来的妖娆女子缠个正着。
酆业眉轻皱,托着身前女孩险一侧肩,那妖娆美人指尖几乎蹭着他大氅衣领刮过去,扑了个空。
青年身影未作停顿,倒飞向后,眨眼就退到了房间最外的木门前。
两人这才停住。
酆业低头,不太客气地拍拍小姑娘脑袋“起开。”
“哦。”
确定暂时没有被扑危险,时琉红着脸,连退开两步。
“她们不过是一群没修为没神智的草木化形,你又不是分辨不出,怕成这样干什么。”
时琉红脸辩驳“我不是怕,是她、她们没穿衣服。”
“敢想不敢看”
“不不是我想的”时琉快叫他气哭了。
“真不是”
“当然了”
“”
酆业长眸微敛,阖上眼似乎开始查探什么。
时琉扭头看房间另一头,之前的无形水幕后,一切又恢复了他们进来前的模样,那些妖娆古怪的女子们全都不见了,只剩偌大一个喜庆婚房。
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古怪,时琉只好转回来。
酆业恰正睁开眼,眸子凉淡“原来是固定了的幻境,不随心意变。”
时琉洗脱嫌疑,着实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设计出来的不正经的幻境。”
“对方目的只有一个。”酆业淡淡答。
“嗯”
“坏人道心。”
“”
时琉听得迟疑。
她确实听说过,凡界两大仙门中都有修无情道的修者,听说这种修者心无杂念,进境极快,且战力不相外物、只随本心,也都是各境中的佼佼者。
但有利就有弊,无情道修者一旦道心动摇,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魂消
想到这儿时琉眼神一吓,惊慌仰头“那你你你不会受影响吧”
“我”
酆业好似听见了天穹之下最大的笑话。
他俯身迫近她,总是冷冰冰的漆目都抑着鸦羽似的长睫垂拂下来,那双瞳眸里无尽墨海翻涌,像要蛊人沉沦,又好像一朝涌出就要搅个天地不宁。
“我一个魔,哪来的道心”
“”
时琉莫名一栗。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此刻仿佛要将她吞下去的黢黑眸子。
见红烛下女孩白了脸儿,酆业反而更起了玩弄的坏心思,大氅下他袍袖一掀,就彻底蔽去这方寸角落的光线,将时琉面前遮了个漆黑通透。
“封”
时琉吓得一慌,本能攥住他大氅想拉下来。
拉是拉下来了。
可人不在。
时琉束抱着被她扯下来的大氅,茫然抬头,就见一身白衣的青年已经走向喜房中央的水幕。
酆业没回身也没停顿,却好像看见她了,声音也懒洋洋的“盖回去。”
“哦。”
时琉听话地,但又费劲地,把那件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的大氅往脑袋上蒙。
蒙到一半她想起什么,又从扒拉过大氅柔软顺滑的毛领,露出只乌黑澄净又多了分灵动的眼“封邺,你要怎么做”
话里,她看清那人。
酆业已经停在水幕前。
漂亮修长的指骨背在身后,翠绿色的玉质长笛勾在他掌心像被什么无形的气机黏住了似的,随他指节动作,不偏不坠地松散转着。
“想破关,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时琉好奇问。
酆业轻描淡写“全杀了。”
“”
大概是被酆业那淡漠无谓的语气给惊着了,时琉手里大氅都差点跌坠到地上去。
女孩下意识看向水幕后。
那里空荡无人,可时琉知道,只要酆业一步踏前,方才的情景就又会复现这大概也是他给她留下大氅盖住脑袋的原因。
那些妖娆女子并非活物,没有灵智,如果一定要说,那更接近于被天檀木强行点化的草木,空拔出来人形,却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
可她们外形看起来与人无异,且是最妖娆绝色的女子,一双双眼睛明媚顾盼,让人下重手都不忍,更别说狠手杀手。
可惜“不忍”这种情绪,酆业显然没有。
于是时琉这边天人交战。
他却等得不耐,微偏过脸,清峻侧颜上狭长眼尾冷淡地挑了挑,“还看”
“”
时琉慢吞吞把大氅往自己脑袋上盖。
酆业那边,瞥见女孩将最后一点空隙遮去,他就不再等待,一步跨入幻境结界。
大氅下。
时琉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自我调节地咕哝
都是徒有人形没有灵智还要被幻境操控着的草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解脱;况且不破关,被困死在这儿的就是封邺和她了;人贵有仁心,但不能拖累旁人
心理建设还没做完。
“刷”
时琉头顶的大氅被人一把掀下,描着暗金色纹路的玄黑大氅尾摆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就花瓣似的垂落,熨熨帖帖地坠在那人修挺宽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