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紫辰动世(二十五) 我愿意和你,一起……(1 / 2)

求魔 曲小蛐 6750 字 15天前

被魔以灵力缚在身前, 听完他那不知耻的要求,时琉不由僵了几息。

等回神,少女偏过脸, 躲掉他蹭过她唇角的指腹。

“我不会听你的。”

“”

魔似乎意外。

停了片刻, 在浮空长剑再次响起的清厉铮鸣里,他的声音听着懒散而危险“你连晏秋白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如果你杀了晏秋白, 我绝不原谅你,”时琉调动灵力相抗, 声轻而快,“而我只需知道, 你不会忍心和我决裂至此因为你爱我”

剑鸣声骤然哑了,魔靠在榻前的身影微顿。

不等他开口, 时琉转回来“何况我还知道, 你可以对人的死视而不见, 但你不会亲手杀哪怕一个无辜者不是吗”

魔嗤声笑了,乌黑低垂的长睫笑得微颤“你,你现在是在跟一个魔赌他的良知”

“不是赌, 是我相信。”

便在那一瞬, 时琉兀地挣断了身周的灵力束缚, 但她没有起身, 而是借着坐在酆业怀里的姿势, 她忽然迫近他

酆业笑意顿止。

而少女冰凉的指尖点在魔的心口,停住。

她呼吸浅浅扑在他的颈线和下颚上,语气轻却笃定“我相信,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

瞬息之后,榻上魔怀里一轻,少女身影忽地翩然退离。

闭着眼的魔皱起眉偏过脸, 回神,但没来得及拉住她。

脱身的时琉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若是我信错了人,那你便动剑吧。”

房间里寂静无声。

事实上,走到距离外门只剩一丈远的时琉紧张得呼吸都快屏住了。

酆业说的没错,她是在赌。

若是万年前中天帝宫高高在上的温柔神明,她自然相信他绝不会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可时琉很清楚,酆业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业帝了。

经历过那样的背叛,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他仍怀一颗中正之心。

她也不忍。

可是时琉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不能让晏秋白、时璃乃至其他任何人成为他可以用来挟她上仙界的把柄。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结局是害死他,她便能比任何人、比任何时候都心冷如冰,心坚如铁。

最后一步踏到门前,时琉轻屏息,正要抬手。

“原来”

魔忽起的低而自嘲的哑声像熨过她耳心,“我是因为爱你,所以要失去你了”

“”

时琉的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握紧藏进手心。

理智明知此时她就该当没听到,不要有一丝在意或者迟疑地离开他,走出门去,但身体完全不听。

直到那人身上极淡的雪后冷香沁入心脾

趁虚而入的魔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不要跟他走,”魔低哑的声音像难过至极,“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时琉心里一颤。

也是这瞬息,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恼火情绪陡然涌上来,她毫不犹疑从他怀里挣开,回身“你”

面对面下,那张闭着眼的清隽容颜上哪有半点语气里的难过

被她识破,魔似乎也不意外,他阖着笑意里微颤的睫羽“想骗九窍琉璃心,可比成仙要难。”

“”

事关他生死,可他就这样玩忽怠慢,时琉一时又气又恼,只觉得神识都跟着突然迷离昏沉了一下。

但只有几息,很快就恢复过来。

少女没表情地绷仰起脸,睖着可恶的魔“你拦不下我。”

说完,时琉转身,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门。

她毫不犹豫地跨出门去。

远远地,她看见晏秋白站在客居庭院的外院亭下。外面夜色已临,云后的月透着殷殷的血色,看着格外瘆人。

时琉想象得到,凡界这一日时间,因这天地血雨红月的异象,恐慌之下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与魔头祸世相关的流言谣传来。

晏秋白向来代玄门历行凡尘,内要安抚人心,外要荡祸平乱,也难怪昨日之后到现在才露面。

那人似乎也听见了开门动静,站在院外侧身望过来。

四目相对,时琉歉意地朝他轻颔首,便要走过去。

“停下。”

身后魔哑声似带笑,语气沉了下去。

时琉视若未闻,继续向院心的亭子走去。

“时琉,我让你停下。”

“”

时琉用力闭了闭眼,朝前快步走去。

便在她将要踏出小院的时候。

“好。这是你选的。”

那人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又勾回几分懒散的笑音。

时琉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下一息,她与晏秋白的神色便同时变了。

血月前,朦胧的云山雾海骤然翻涌,腾起的惊雷劈开一道天裂,无尽金光之海露出一线,晃得天地同寂。

惊雷过后,苍穹中忽起浩浩之声,声传天下,震荡四方

“闻时家有女,名为时琉,生伴紫辰异象,身负灭魔命途,吾见之甚悦,欲求之入主吾中天帝宫,世与修好”

“明日午时,于时家开天门,降登天之梯,携紫辰归仙。”

“千里之内,同观盛礼”

“”

天地骤寂。

而后那一隙金光散去,血色的幽冥苍穹重新闭合,风淡云疏,就仿佛方才一息只是时琉的幻觉而已。

然而神识范围内,只几个呼吸过后,时家上下就乱作一团

论及人心惊骇,大概比昨日更甚。

时琉到此时才猛回过神,她顾不得去看晏秋白,惊恼回身“你疯了”

“嗯。”

魔倚着门框,垂阖着眼,懒洋洋转了把长笛“你逼的。”

“”

时琉都想回去和他理论,偏那人在此时转身回房,门在他身后无风关合。

而魔懒散声音留在门外。

“好好聊,多告别几个,你也只能见他们这一面了。”

“”

时琉气得神识都恍惚起来。

一夜时间,时琉从来没过得这般累过。

时家上下全都陷入半疯癫状态,一部分人坚持是他们入了魔生了幻,这才听到以陨落万年的中天帝为口吻却分明行着神魔之举的天威,另一部分人恨不得个个亲自来“审问”她一番,逼出实情来。

时琉不胜其扰,只庆幸断相思已经被她提前作为“遗物”给了时璃,不然此刻她怕是已经被来自玄门和时家的剑讯给埋了。

唯一省心的,大约只有晏秋白了。

昨夜一席交谈,时琉忧心和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晏秋白一个都未提过,更甚是主动避开,只与她说了时家这场大战之后,三方情况和态势,以及玄门那边的一些想法

托魔的“福”,他返仙开天门又力抗登天梯、强引幽冥入凡界,掀起来的前所未闻的天地异象,已经让整个凡界全都陷入恐慌。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天机阁关于魔头祸世的卜卦,原本还狼子野心集结在玄门四方的众仙门合盟,一日之间便如鸟兽散去,纷纷忙着稳固各自宗门大阵、纠结召回山外弟子,准备不日御敌去了。

原本迫在眉睫的玄门之劫,却是结束得如此荒唐。

晏秋白说起时,神色间显然也觉着无奈而心情复杂。但除此之外,他对那个魔的过分行事全无提起。

可越是这样,时琉越对他心有疚意。

然而,午时开天门之事已被魔通传天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雪晚人在何处,时琉没有时间与晏秋白解开这个心结,只能继续留她的“遗物”

昨夜之事让她看得清楚,如今的“业帝”行事之疯魔,怕是三界内也未必能找到个与他相媲美的。

她须得做好最后打算。

一夜过后,时琉终于从紫江阁的一处客居内出来了。

这一回,她传了剑讯回玄门,又去了时家议事堂。

没人知道她对两方说了什么。

赶在午时之前,时琉从时家的议事堂出来,见到了早已等在门外的晏秋白。

“师兄,”时琉连忙上前,“你一直在外面等”

“无碍。玄门受伤的弟子我已安置好了,掌门那边也交待过来龙去脉,没有旁事,多等一会儿便当散心了。”

时琉歉然望他“对不起,师兄,这几日又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晏秋白淡淡一笑“我确实不喜欢麻烦,但你的事,我不觉着是麻烦。”

“啊。”

时琉正内疚着,忽想起什么,她从束腰里拿出一枚芥子戒,递给晏秋白“这个,还给你。”

晏秋白怔了下,几息过后,他才眼神微黯地抬手接过去。

芥子戒躺在他掌心,执着地闪熠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