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宁静,离得太近的两个人彷佛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好一会儿,冷飒才平静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傅凤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重新躺了下去。
冷飒关掉了病房里的灯,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台灯。房间里重新变得昏暗朦胧起来,冷飒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的冷飒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侧首看向旁边的床上,傅凤城依然在沉睡着但是情况明显有些不对。
冷飒走上前去,昏睡中的傅凤城面色通红,眉头紧皱,彷佛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冷飒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就让她皱起了眉头转身去门外叫人。
因为傅家大少住院,医院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不过片刻兰静就带着医生匆匆走了进来。
医生检查了一番,微微松了口气低声对冷飒道,「少夫人不用担心,没事。」
冷飒蹙眉,「他在发烧,不是伤口发炎了?」
医生摇头道:「目前控制的还算不错,大少这情况…应该不是身体的问题。督军交给我们的病例里也有提到过,刚刚受伤那几个月,大少也反覆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们认为应该是心理方面的原因。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吃药用处也不大,只能采用物理降温试试看了。这种情况,只要不烧到一定程度,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冷飒在心中默背了一遍PTSD的症状和病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么晚辛苦大夫了。」
医生连忙道:「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大夫兰静按照大夫的嘱咐端来了酒精和水,冷飒拧了帕子为傅凤城降温,这一忙又是两个小时。
等傅凤城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
傅凤城虽然一直昏睡着,却始终不安稳。
冷飒看着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兰静站在一边小声道,「少夫人,大少这……」以傅大少的警觉如果是睡着了这会儿早该醒来,但若说是昏迷了这样昏迷中还如此躁动的情况也实属罕见。
冷飒摇摇头道:「没事了,你半晚上没睡去休息一会儿吧。」
兰静道:「少夫人您也一晚上没有休息啊。」
冷飒道:「等袁映和夏维安来了我再回去休息吧。」说到此处冷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凤城,不由有几分淡淡地怜悯。
傅大少出身显赫,身份尊贵。然而重病昏迷不醒的时候能守在身边的却只有几个心腹属下和她这个才过门没多久的挂名妻子。
徐少鸣和夏维安暗示在大少昏迷期间除了傅督军不能让任何外人单独接近傅大少,其中也包括傅夫人。
这自然不会是徐少鸣和夏维安自作主张的决定,不仅是傅夫人怀疑傅凤城会对傅钰城不利,傅凤城同样也信不过自己的母亲。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冷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怎么不怕我对你不利呢?」
傅凤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一片明亮了,幽冷的双眸充满了疲惫和冷漠,眼底隐隐还布满了暗红。
彷佛他昨晚不是昏睡了一晚上,而是熬夜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一般。
左腿的伤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依然持续地疼痛着,昨天医院的大夫再次划开了外表已经癒合的患处。
傅凤城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对於这样的疼痛早已经麻木了。
旁边轻缓的呼吸声让他微怔了一下,偏过头就看到冷飒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偏着头靠着椅子沉睡着。
这样的睡姿显然十分不舒服,睡梦中她的秀眉依然微微皱着少了平时的恬静安宁。
傅凤城并没有叫醒冷飒,也没有起身而是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目光定定地盯着床边的女子。
徐少鸣推门进来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是看到傅凤城醒来徐少鸣第一眼却不是喜悦而是心惊。
因为傅凤城看着冷飒的眼神太过奇怪了,奇怪到让徐少鸣这样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人都忍不住感到心惊。
那绝不是一个丈夫看妻子的眼神,但也不像是看着敌人的眼神。
那眼神太过复杂,让徐少鸣一时间分辨不清楚那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本能地心中一跳。
「大少……」
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冷飒,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傅凤城也是微微一怔,「你醒了?」
看傅凤城的模样明显不像是刚刚才醒过来的。傅凤城点点头平静地道,「昨晚辛苦夫人了。」神色平静如常,彷佛昨晚捏着冷飒的脖子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冷飒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扭头看向门口的徐少鸣,「白天是你来吗?」
徐少鸣点头道:「是,夏维安有些事情要办,正好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过来医院守着吧。」
冷飒看了一眼他的肩膀,「伤势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少夫人关心了。少夫人辛苦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冷飒还没接话,傅凤城就沉声道,「我要出院。」
两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傅凤城。
徐少鸣有些冲疑,「大少,您的伤……」
傅凤城漠然道:「没什么事,跟之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