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桂秋拉着桂春道:“大哥,前些日子端午节赛舟,县尊老爷召了县学学生出来作诗写字儿,梅家那小子得了第一,县尊老爷直接奖了十两银子让他买书。那可是十两银子,家里攒几年也攒不下,一首诗就得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日子想要好起来,不能不读书!师傅也说了,寒门难出贵子,想要真正过好日子,还得转换门楣。就算小堂弟只得了童生,下一辈出一个秀才,再下辈出个举人,日子就起了了。不说别人,梅家不就是这样?”
这兄弟两个的性情到底不同,桂春是真憨实,脑子不太灵光;桂秋这则是个心里有数的,看得也比桂春长远。
桂春不赞同道:“谁家日子都是一步一步过起来的,哪儿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就算重阳读书,也不能将这些都压在他身上。他还小呢。”
桂秋道:“我也没想着就等现成的,我会跟师傅好好学手艺,以后也会慢慢赚钱的。”
桂春点头道:“还是踏实点好,旁人好是旁人好,咱们不羡慕。都说梅晟是文曲星下凡……不好比的……”
桂秋也不与桂春争辩,偷着对桂重阳挥了下拳头,最口型“加油”。
桂重阳没有点头,开口道:“二哥,你既晓得读书的重要,有没有想着重新回学堂读书?你与春大哥不是也跟着姑姑开蒙,只是后来在耽搁了?学费的话,你不要担心,我爹留了些银钱给我。”
桂秋闻言失笑:“我哪里是那块材料?能将字认识全乎,就已经是费老力气了。小时候觉得做账房威武,想着识了字儿以后长大去学做账房,听着算盘声我就欢喜呢。”
可是账房与厨子还不同,厨子是个体力活,身边又需要杂工,做三五年学徒打杂总能学到一二;账房却是能做一辈子,有几个原意带学徒的?
不等桂重阳再开口,就听旁边有人道:“好呀,你只喜欢做账房,不喜欢做厨子是吧?哼,回头我跟爹说去。”
是周丁香端着两碗面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戏谑这一句。
桂春听了不安,桂秋已经跳起来,作揖求饶:“以后我管你叫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那是我小时候的愿望,现在我就想做个好厨子!”
周丁香白了桂秋一眼,“哼哼”两声不搭理他,将面碗端到桂春、桂重阳面前:“赶了一早的路,吃一碗面垫垫饥。”
桂春站起来要婉拒,桂重阳已经起身道谢:“谢谢周姐姐,早上起得早,如今肚子里正饿了。这面闻着就香,周姐姐好手艺。”
周丁香笑的眉眼弯弯,道:“我也觉得好,只我爹说我还差得远,我早说我当是师姐的。”最后一句却是带了几分得意,对着桂秋说的。
桂秋也乖觉,立时道:“师姐哎!”
“哎!”周丁香立时应了,自己也忍不住捂着嘴直乐。
桂秋也跟着笑了,无奈中多了几分温情。
这般性子大大咧咧的姑娘,不免引得人侧目。
桂春有些见不惯这样的调笑,桂重阳却是美滋滋的旁观。
这般直爽开朗的姑娘,性子不遮不掩的挺好;黑点能保养,胖胖的好像“利子嗣”。
桂重阳只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心中隐忧散尽,明明是个小堂弟,可时刻记得自己要当组长的,开始操起当爹的心了。
正好,一切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