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拄着棍子赶来的,不是杨银柱是哪个?这是这道谢没头没尾的,大家伙儿也都迷糊着。
杨银柱已经走到跟前,看着地上的大野猪双眼放光。
那只脖颈带老疤的野猪足有三百斤,就是旁边个头小一些的雌野猪,也有小二百的样子。
“哈哈,好,真是大家伙!没白瞎我那几亩烂地,中午我请大家吃肉!”杨银柱蹲下来,拍了拍野猪的头,起身招呼道。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杨银柱是什么意思。
“杨老二,你发什么梦呢?这野猪是老少爷们一起抓的,关你个毛事儿!”张大与张爷爷父子一个秉性,都是耿直的性子,直接说道。
受伤的李小子也冷哼道:“占便宜没够吧,脸皮可够厚的!”
杨银柱收了笑,道:“怎么?想要独吞野猪?我的地就白被糟蹋了?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张大皱眉道:“你的地是野猪拱的,与大家有什么相关,想要算账找野猪算去!”
杨银柱扬着下巴道:“我这不就是找野猪来了?糟蹋我的地,眼看半点收成也没了,我要剥它的皮、吃它的肉,好好报一报这毁地之仇!“
“你莫要胡搅蛮缠!再没有那样的道理,桂家与林家的地也糟蹋了,也没有人厚着脸皮来抢野猪!”张大道。
杨银柱是听不得桂家的,目光阴沉地扫了扫桂二爷爷与桂春、桂重阳几个,最后目光落到一身血的桂春身上,冷哼道:“桂家不分野猪肉?要是给都给,要是不给都不给!”
这还真是当仇人待的,全然不顾桂春是杨氏所出,是他嫡亲外甥。
张大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一边去,怎么分肉是老少爷们的事儿,不与你相干!”
杨银柱道:“不行,不能走!”
真是他平素即便再是无赖,糊弄糊弄外村人还罢,眼下这么多青壮,还会怕个混子?
眼前这两头野猪,可是人人有份。
大家没有开口,可是显然都觉得张大说的有道理。杨银柱借口自己庄稼地被祸害,就想要分肉,那是做梦。
李小子已经不哀嚎,觉得小腿上被獠牙刮下去的油皮都是功勋,拄着砍刀笑嘻嘻道:“要不是我们出力,杨二叔就算补种,说不得也要再被野猪糟蹋一回。杨二叔正是当好生谢谢我们,不过不用中午饭,晚饭就行,中午我们开荤!”
张大扬扬手道:“中午都我家去,大家喝猪肝粥!”
谁家的日子也不富裕,平素里除了红白喜事、起房过寿这些,很少有人请客。张大不是白大方,一会儿他与桂春能分一头猪,即便也应当的,也要甜甜大家的嘴为好。
大家一听,越发来了干劲儿,分成两伙,抬着野猪就进村了。
杨银柱到底势单力薄,耍耍嘴皮子还罢了,还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耍混。
之前村里敲钟,村民都听说了野猪下山之事。尽管去了三十来号青壮,可有铁家村野猪伤人之事在前,大家也都跟着悬心。
眼见大家伙儿全须全尾回来,在村口眺望的老幼妇孺,也都放下心。
再看两头大野猪,好家伙,个头大的那只六、七个人抬着,看着就是一坨肉山。
岁数大的村民,知晓野猪的威猛,都是后怕不已;少年与儿童们,则是拍手跟着旁边,想起马上就能吃肉,口水哒哒。
李小子这会儿得意,指着自己的小腿,跟村童们吹嘘自己与野猪搏斗的英勇厉害。
桂重阳跟在桂二爷爷身边,望向桂二爷爷的目光多了不少崇敬之情。别人都看到张大与桂春的勇猛与默契,他却看到桂二爷爷这个老猎人的睿智与果决。
这时,桂重阳就察觉有人看自己,转过头望过去,就见孩童之间跟着一个大眼童子,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刚来木家村那天给自己指路的那个。
这大眼童子看着高壮,可满脸稚气未褪,应该也就十来岁年纪。
那大眼童子见桂重阳转头,有些不好意思,憨笑地摸摸后脑勺。
桂重阳点头致谢,那大眼童子面色犹豫了一下,凑了过来。
桂重阳对着童子印象颇佳,按照“西桂”之前的处境,人人退避,生怕沾上晦气,这童子却因“来者是客”,坚持给自己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