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五皱眉,显然并不赞同桂重阳的计划。
“就算是想要帮一把,可你想过以后没有,买过来怎么办?当亲人似的供着,还是真的当下人使,李家晓得后歪缠又怎么办?”
桂重阳是为了负责才想要帮李桃儿一把,可李桃儿要是个男孩还好,送去学一门手艺,以后帮着按家就算行了;李桃儿却是女孩,已经十二岁,眼看就要说亲能嫁人的年纪。李家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她的娘家;离开李家,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安置都不免有后患。
桂重阳年岁虽小,可这个计划并不是冲动,道:“总会有妥当法子,总比让她继续留在李家,被李家任意买卖得强。以李家的贪婪,一个随意使唤的下人都舍了,肯定不是卖做寻常奴婢,不是那肮脏地方就是更差的境遇。到时候想要拉扯李桃儿出来,反而更费神费力,先找人想办法将李桃儿赎买下,再想其他。”
“那是个人,不是块石头,要是李桃儿以后埋怨你呢?”桂五道:“那丫头我见过两回,太过隐忍,不是寻常孩子,到底是什么性情还不好说。”
桂五是不相信“父债子偿”那一套的,当年的事情真要归根结底,过错不能都归结到桂家头上,桂家这年死的死,散的散,就算是有报应也差不多,桂重阳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些事揽到自己头上。
桂重阳正色道:“我只做我当做的,等让她度过这次危机,以后如何也会问过李桃儿的意思,不会随意决断。”
“你不是说过要做族长吗?先将自己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说其他。”眼见桂重阳不听劝,桂五有些不高兴,皱眉道。
桂重阳带了祈求:“五叔,我爹当年真的错了。这些欠下的债不还完,桂家就没有办法在村里挺起胸膛做人。现在村民是被五叔的‘威势’吓住,不敢不亲近,可能吓一辈子吗?”
桂五讥笑道:“都是些反复小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桂重阳了沉默了一下,道:“这里是桂家繁衍百年的地方,祖父地下有知,想来也不会放下这段心事。就算有一日我与五叔都离开木家村,这里也是桂家根基所在。”
桂重阳这样坚持,桂五摇终是无奈道:“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妇人之仁。我不管你想要怎么帮,却不许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为儿戏。”
桂重阳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五叔想到哪里去了?侄儿哪里会想到那些?”
梅氏听了这许多,终于放下心来。
有李二嫂子的那一番遗言在,要是让梅氏对李桃儿的境遇不闻不问,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小重阳出的这个主意虽鲁莽不周全了些,可最糟糕的结果又能糟到哪里去?不管怎么安置,李桃儿的日子都会比李家好过。
眼见桂五误会桂重阳对李桃儿有意,梅氏在旁也道:“是啊,老五,重阳还小呢,哪里会知道这个?”
“还小,他操心的可多呢。”桂五似笑非笑地看着桂重阳道。
桂重阳摸了摸鼻子道:“我瞧着小八对李桃儿很关心,两人倒是有些青梅竹马的缘分,左右还小,且看他们两个以后吧。”
这哪里是孩子话?
梅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桂重阳。
桂五摇头,这小重阳,十几岁的孩子,操着几十岁的心。不知道桂远这些年在外有多不着调,才会将儿子养成这种主意正,且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
桂五正色道:“我晓得你是好心,才会想的这样周全,可是婚姻大事素来父母做主,没有听说外人能做主的。梅青木这一支虽不是梅氏嫡支,可也不会叫长子娶一个‘父血未明’的儿媳妇。”
就是李桃儿身份不存疑,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一家子不着调的长辈,也没有人敢真正娶进门。
桂重阳望向梅氏,梅氏陷入沉默。
因为桂重阳之前的话,这些日子梅氏也在留心梅小八,确实是个厚道实诚的好孩子,或许不够聪明,可心性好。
李桃儿那里,却是如桂五所说,生在那样家庭,太过隐忍,看不出性子好歹来。梅氏原意看在逝者面上对李桃儿照顾一二,可要是让她做自己的侄媳妇,到底心理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