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则是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杨慎专门拉了自己过来,另有其他“安排”,没想到还真是为了说话。
杨慎不提,沈瑞就只能厚着面皮开口了:“恬姐可喜欢那套‘嘎拉哈’”?
还是在玉姐过继前,沈瑞上街给玉姐买礼物,结果看到一套羊骨的‘嘎拉哈’,是从关外传进来的闺阁玩具。
这东西蒙古人那边或许寻常,京城却是少见。不过作为闺阁玩具,羊骨太粗糙,鹿骨的又少见。
沈瑞就送到银楼,按照羊骨的样式,定制了两套小号玉质的,一套八只,一套给了玉姐,一套送到杨家给小未婚妻杨恬。
杨慎没有作答,看着沈瑞面色有些古怪。
沈瑞被盯的不自在,道:“大兄怎么了?”
杨慎数着手指头,道:“打去年你们定亲到现下不过七、八个月的功夫,你都送了几回东西了?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冬天送精巧手炉,随身的熏香球;过年送小狗样式的金银锞子,金银项圈;春日里送蜀锦松江布,入夏后送扇子,前些日子又送小玩意儿……”
沈瑞讪笑道:“这不是想到恬姐了么……”
杨恬这里投桃报李,也回送了自己歙砚、笔洗、荷包之类的。
沈瑞现在挂腰间挂着的青缎如意纹的荷包,就是杨恬的回礼之一。
如此礼送往来,并未是男女情炙,而是沈瑞对这门亲事的态度。
说句实在话,要是可以,他也想要试试“养成”,可惜礼法所限,只是奢望。除非是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没有嫁妆,才会将女儿送人做童养媳。
杨慎虽高兴沈瑞对胞妹的看重,可对於他这种“儿女情长”也有些看不过眼。
“这也太频繁,年节还罢,非年非节的,让亲家老爷、亲家太太怎么看?”杨慎摇头道。
沈瑞笑道:“大兄不用担心,家父家母那里都晓得……”
杨慎想到胞妹收到礼物时的欢喜模样,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是有未婚妻之人,满周岁就订亲,如今已经十几年,可每年王家走礼都是长辈准备,他从没有想过给未婚妻预备一份礼。
同沈瑞相比,他这个未婚夫是不是太粗心了?
杨慎想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训沈瑞了。
沈瑞带了几分好奇道:“恬姐个子高些没有?”
杨慎虽是少年才子,却不是刻板之人,闻言一笑,叫来一个婢子吩咐道:“去禀告太太瑞哥来了,一会儿随我过去给太太请安……”
婢子应声下去。
沈瑞带了几分失望道:“不能请恬姐过来吃茶?”
这大半年他来杨家,倒是见过杨恬两次,每次都是在俞氏房里。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单独说一句话也没机会。
即便惦记一个十岁的小萝莉太过禽兽,可那是自己的未婚妻,见证她的成长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不是么?
杨慎横了沈瑞一眼,道:“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恬姐也不是孩子,怎么能随便跑到前院来见客?”
两人年纪相仿,沈瑞便直言道:“可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是不足……”
杨慎失笑道:“恒云想要同恬姐说甚?谁拦着你说话了不成?”
沈瑞笑笑,没有应答。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去内院的婢子回来,杨慎便起身带沈瑞去了正院。
俞氏对於杨沈两家的亲事,虽最初心里有些不喜欢, 可也不是她能插手的,就任之由之。
这大半年下来,两家走动的勤快,她与徐氏、小徐氏表姊妹之间走动的也频繁起来。对於娘家不显的俞氏来说,多了两门贵亲,绝不是坏事。
沈瑞这个女婿,这半年来送给杨恬各色礼物,俞氏最初还有些多心,怕沈家怀疑自己对继女不好才送这送那,使得她自省不已,在徐氏跟前也陪了小心。
还是徐氏开解,劝她不用多想,两家依旧亲近,俞氏心里才踏实。
沈瑞并不缺钱,又是个知礼的,每次送东西,并不单单送杨恬一个,旁人也多有准备。
俞氏身为长辈,也得了不少孝敬。
身为继母,能被如此尊重,俞氏投桃报李,对杨恬也多了几分真心亲近,将杨恬带在身边,教导她家事。杨慎、杨恬兄妹感念继母之恩,倒是多了几分敬重。
杨家内宅本是“三足鼎立”的格局,如今阴错阳差之下,成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对於俞氏来说,身为继室,前面有发妻嫡子嫡女,又有宠妾出的庶子女,本是极尴尬的身份,借着此事却是得以立足,正式掌家。
得了杨慎的消息,俞氏也知趣,吩咐人去请恬姐,自己也换了待客的衣裳。
杨恬则是意外之喜,一时之间只觉得怎么打扮都不合适,在养娘的催促下,才整理一新,带了几分忐忑到上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