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散去,沈琴寻了借口不走,赖在沈宝跟前,嘀咕道:“宝哥儿,老祖宗是不是危言耸听?别说沈家尚未分宗,就算沈家分宗了又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沈,难道被外人欺负,分了宗的族人就不守望相助了?”
沈宝摇头道:“老祖宗担心的并不是明曰、后曰的事,而是沈氏一族将来……宗房之前被各房敬重,除了嫡支大宗的缘故,还因宗房与二房交好,之势强於松江各房。如今宗房与二房生嫌隙,依仗就少了,且太爷已经故去,宗房大老爷的威望远逊已故太爷,怕是压不住各房族人……沈家如今不仅靠山少了大半,人心也难齐了……”
沈琴听着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苦着脸道:“二房真会因此疏远松江各房族人么?”
“本也不亲近,不过先前有宗房在,多少还有些面子情;如今连宗房都要断关系了,何况其他人?”沈宝直言道。
沈琴揉了揉鼻子道:“珏哥儿怎么就去了?原还想着将他当成靠山,说不得什么时候遇到难处,求不到别人,就去求珏哥儿去……”
沈宝叹气道:“海大伯此举,实是思量太不周全……”
沈琴却想起两人来,眼睛一亮道:“玲二哥与琳二哥不是在洲二伯身边么?让洲二伯再择嗣子不就好了?”
沈宝摇摇头:“琳二哥太过质朴,恐怕洲二伯看不上;至於玲二哥,就算再伶俐,可出身太麻烦了些……”
沈玲是庶子,下边有嫡兄弟、庶兄弟,上面有嫡母、姨娘,还有好几个亲叔伯。商人重利,倒是就不是用规矩礼法能制约得了的。要是二房真择他为嗣子,就要预备三房一门上门打秋风。
沈琴直觉得脑门子疼:“哎呀,现在巴结瑞哥儿是不是太也冲了……”
另一位族老九房太爷的反应,与两位老太爷的反应截然不同。
在外人跟前不显,在自家儿孙跟前老爷子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宗房与二房关系蹦了好,蹦了好啊……二房二老爷再择嗣子就不会是宗房一脉,说不得咱们家琳哥儿憨人有憨福了……”
沈璐道:“不会,二房二老爷身边不是还有沈玲在?”
“不过是贱妾所出孽子,擅长的又是商贾事,实上不得台面,二房二老爷留他在身边当过管事使唤已经是他的福气,还想要其他就是妄想”九房太爷道。
沈璐想着素来笨拙的胞弟可能要风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嘀咕道:“二房在京中,同沈理可是亲近……”
九房太爷听到“沈理”之名,不由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那也不怕。琳哥儿是个重情分的孩子,向来乖顺,对你这大哥也服顺。只要他去了二房,自然晓得谁远谁近……”
沈家六房人丁单薄,家主辈分也低,听闻此事,即便觉得不妥,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四房嫡支有沈瑾在松江,不过家中长辈不在,他一个小辈,也没有去质疑宗房长辈的道理,只是不免担心,有些放心不下京城的沈瑞。
五房则是在二月中旬天气渐暖后就北上,算一算如今还在路上,尚不知此事。
不管各房族人作何想,等到国丧完了,宗房就与陆家正式换了婚书,准备给两个早殇的孩子行并骨之礼。
不知宗房大老爷是有了顾忌,还是碍於其他,行事低调起来,没有了先前的大艹大办,不过小樟哥儿出面打幡儿,却是众族人都看在眼中的。
众人这才晓得,宗房大老爷不仅给儿子配了冥婚,连香火继承也找好了。
这天下之间,能为儿女做到这一地步的也就只有亲生爹娘了。虽说依旧有不少人依旧埋怨宗房大老爷行事不当,可也有不少人体谅他的爱子之心。
等到陆九老爷家的嫁妆抬进门,沈珏与陆氏入了宗房福地,宗房大老爷便将儿孙都叫到一起,提起了分家的事。
虽说之前械大奶奶已经嘀咕过,可沈械听闻此话还是带了不快,道:“老爷,现下提这个尚早,哪里有父母在堂就提分家的道理?”
沈也道:“是啊,爹,此事也不急……”
宗房大老爷摆摆手,道:“树大分杈,这分家没什么不能提的如今趁着我还没糊涂,将这个家分了也省心……放心,并不是让你们兄弟立时就别居,在我咽气前,依旧在一处住着,只是将产业先分了,各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