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除了沈沧夫妇,就是沈润夫妇,孩子们并不在,婢子们也打发下去。
轻飘飘两张纸,可却是价值万金,这是房山三十倾庄与滁州百倾庄子的红契,上面写的田主不是旁人,正是三老爷之名沈润。
三老爷望着这两张契纸,不觉得喜,只觉得惊,站起身来,满脸惊诧地望向沈沧。
三太太也在,坐在三老爷下首,虽看不清丈夫手中是什么,可也被丈夫的反应吓到。
“都说男人成家立业,你成家十几年,也该立业了。只是先前总觉得你小,想着万事有我与你大嫂在,可你也是人到中年了,总不能还家无恒产,我与你大嫂商议后,就将这些产业分给你们。”沈沧吃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除了这房山与滁州两处庄子,还有鼓楼大街与前门那边的四间铺面,国子监的一处宅子……”
三太太闻言,不由心乱如麻。
这真是在分产?可这分的是什么?
她这几年打理家务,也是知晓公中产业,确实有前门两间铺面与国子监那处宅子。这三处都是收租的,每年都有进项进来;滁州那百倾庄子,则是公中田产中的大头,比登记的其他三个庄子合起来田亩还多,是府里的主要进项。
公中产业不过十来处,这提及的四处却是占了大头。
至於那前门铺子与房山庄子,三太太虽没有亲自打理,却是也听闻过,那是孙氏的嫁产,还是当年孙阁老家在京城的旧产。
三老爷将手中契纸往桌子上一拍,急的红了眼,道:“不行一家人好好的,大哥说什么分产不分产的?还是嫌弃弟弟不中用,要撵了我们一家出去?反正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连急带委屈,三老爷说到最后,险些落下泪来。
虽说无人时,三老爷也羞愧自己老大不小还依附兄嫂生活,可他到底是被兄嫂带大,感情也深,视之为父母,从没想过在兄嫂还在世时就分家。
徐氏见他脸色不好、呼哧带喘,忙呵斥道:“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且听你大哥说完”
三老爷敬畏长嫂,倒是听了话,老实地坐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急;不过却挺着脖子,满脸愤愤,看也不看那田契。
沈沧见他难得露出孩子气来,倒是哭笑不得:“急什么急?难道我与你大嫂要替你操一辈子的心?我们也是坐五望六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合了眼…
三老爷听了大急,带了关切道:“可是……大哥有哪里不舒坦处?才想了这么多?”
沈沧瞪了他一眼道:“胡思乱想个甚?我这不是好好坐着?”
三老爷缩了下脖子,讪讪道:“谁让大哥平白无故这样吓人反正我不管,我才不要分家”
沈沧肃容道:“还真是长出息了,不听话了是吧?”
三老爷乖乖地站起来,垂手站着,低声道:“家里就这几口人,难道还要散了么?”
沈沧皱眉道:“瞎嘀咕什么,谁逼你搬走了不成?分产不分家,这个没听过么?”
三老爷闻言,立时欢喜道:“那大哥方才吓唬我?”
沈沧摆摆手道:“你素来不操心这个,与你说不明白,反正已经叫人在衙门出了红契,田氏明日将帐本就过去就是……”
三老爷确实不怎么通庶务,可也晓得方才提及的这些产业价值不菲,疑惑道:“大哥,就算要分我些产业,是不是也太多了?二哥那边可没听说有这么多?”
沈洲的私产虽有管事打理,可依旧是尚书府这边监管,之前一直是徐氏过问,这两年转到三太太手中,因此三老爷晓得。
沈沧道:“给你就收着,计较这个作甚?”
三老爷确实不是爱计较的人,听了兄长的话,就闭了嘴,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要是嫌少才是计较吧?这嫌多也是计较么?
三太太神思清明,知晓内情,忙起身道:“大伯,这个我们确实收不得公中产业进项多的就这几个,都给了我们老爷,还有大嫂的嫁产在上头,如此对瑞哥儿不公,还有玉姐儿,也要预备起嫁妆……”
听了妻子的话,三老爷一愣,忙望向徐氏:“大嫂,我不要,我不要……
徐氏轻哼道:“我的东西怎么就要不得?‘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你都忘记了?”
三老爷正色道:“这些不是当留给瑞哥儿与玉姐儿?我一个当叔叔的,受了大哥、大嫂多年照拂,如今还与侄子、侄女抢东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