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却想得那样深远,未雨绸缪,不外如是。
之所以想了这些,做了这些后手,不过是担心小长房与小三房以后生嫌隙,沈瑞身为晚辈会为难罢了。
沈沧夫妇能为他想这么多,沈瑞只有感激的。要不然以嗣侄的立场,真要对上三老爷、三太太,就只有客气恭顺,起码在世人眼中当如是,否则就有忘恩负义之嫌。
沈瑞想了想,正色道:“儿子虽不能将三叔、三婶敬若父母,却向来视四哥儿为胞弟……二房如今只有我们兄弟两个,以后自会相扶相依,老爷担心之事,只要有儿子在,就不会发生……”
长辈自己教训不得,堂弟还教训不得么?
义庆堂血脉如斯单薄,要是再各存私心,骨肉相争,那就成大笑话。
另外沈瑞每次看到四哥儿,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今这自己看着长大的三头身奶娃娃,说不得就是自己的老祖宗。毕竟,他是乱入的,历史上本不该有他这个人物。沈珞早殇,二房真正传承血脉的本当只有四哥儿一人。
可恨的是他当年虽看过族谱,不过是看了几条八卦,对於几代祖先名讳之类的,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沈瑞对四哥儿格外疼宠些,也有这种微妙的心思在里头。
沈瑞对四哥儿如何,自是都在沈沧眼中。
沈沧笑了笑道:“本就是我想多了,谁让我这辈子是操心的命……只是有我这‘前车之鉴’在,以后你对四哥儿也不可过於宠溺。男儿立事,还是当自立自强为要!”
沈瑞感慨道:“三叔能得父亲、母亲为兄嫂,实是有福之人!”
换做旁人家,就算兄嫂厚道,在父母亡故后将孱弱的庶弟养大,也不过是娶了妻,分一份产业出去过活,哪里会像养儿子似的,金山银山地花出去,使得三老爷年过而立还心如稚子。
“还是我误了他……”沈沧摇头道。
要不是自己担心幼弟身体,怕他受不了出仕之苦,教导他淡薄权势、自在度日,也不会使得他荒废学业十余年。以三老爷的资质,要是循序渐进,一个进士早就到手。真要那样,二房现下能多一个支柱,三老爷也不必为了儿子临时抱佛脚。
“父亲何须自责?能思虑的处处周全妥当,那只是神仙才能做到……”沈瑞道。
沈沧之前的打算,沈瑞也能想得出来。不外乎有沈珞在,沈家后继有人,三房教养一个儿子,沈珞以后直接供养三房老人也是应有之义,并不用三老爷去挣名。
有了父子名分这四年来,父子两个私下对话的次数并不少,可像今日这样的气氛却是头一遭。
沈沧看着沈瑞,觉得沈家后继有人,自己真的能走的安心了。
沈瑞也看着沈沧,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眼前这个老人走的安心。沈沧这辈子,委实不容易,令人可敬可叹。
说话的夫,马车停了。
“老爷,二哥,到家了……”二管家隔着车帘禀道。
沈瑞挑开帘子, 先一步下了马车,又立在车辕前,要扶沈沧下车。
沈沧笑了笑,并没有拒绝沈瑞的搀扶。
内院,上房。
徐氏跪坐在小佛堂里,闭着双眼,默默祷告。自打送走丈夫出门,她就进了小佛堂,为丈夫与嗣子在佛前祈求平安。
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佛堂的寂静。
“太太,老爷回来了!”事关重大,红云顾不得隔门请示,直接闯了进来,禀道。
徐氏闻言,“唰”地一下子起身,脸上惨白一片:“老爷怎么了?”
红云忙道:“是二哥去衙门接了老爷回来,如今已经快到二门了……”
徐氏哪里还来得及追问,立时出了小佛堂,往二门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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