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里巷的木栅上,插满了无羽驽矢。几名侠少尸身倒在木栅之上,血流下来,转眼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而在木栅之前,游手无赖的尸身至少有七八具,还有数名游手无赖中箭负创,只是在泥泞中翻滚挣扎哀嚎。
木栅上下双方一阵对射,结果自然是注定的。
除了游手无赖有所伤亡之外,披甲的马邑越骑连负轻创的都无一人。而在木栅上据守的侠少,也倒下不少,在上站立不定,全都退了下去。
见了血折上几条人命,本来一向欺软怕硬的游手无赖们眼睛也红了,呼喊着找来巨木,在马邑越骑的指挥下,就用巨木开始撞击木栅!
木栅被撞得剧烈震动,眼看几下就要倒塌。
城下里巷的民居之内,听到撞击之声,终于响起了尖利的哭嚎!
孙驴脸上带着一条血痕,却是一支羽箭擦着脸颊而过留下的。这个时候站在撞击木栅的队伍后面,脖子上青筋跳得老高,声嘶力竭的呼喊:“没吃饱饭么?入娘的撞开这个栅子!打下此间,人人都发财!立下功劳,咱们也去投王太守去!”
在孙驴的破锣嗓子的助威声中,木栅终于颤抖着崩裂倒塌。后面堆着的杂物坍塌下来,形成一个乱糟糟的斜坡,雨水溅起,浇得每个人满头满脸都是。但人人都已经疯狂了。一个打着赤膊只穿着一条犊鼻裤的汉子,扯着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举着直刀就顺着斜坡攀爬上去,一支羽箭飞来,正中这汉子哽嗓,在雨水当中,就看见创口处血水飚出去一尺多远!
这汉子滚落下来,一群游手无赖终于清醒了些,乱纷纷的又要超后退。
一直站在缺口处不上前的孙驴挥舞着直刀,破口大骂:“富贵险中求,入娘的再退,我一个个砍了你们!”
就在孙驴卖力表现之际,马邑越骑上前,那领头老卒轻松笑道:“这帮神武侠少,还有点难弄嘞…………”
他身边一名越骑拔刀指向孙驴:“你!带队攻上去!要是再退,我第一个砍了你!”
孙驴一震,谄笑着望向这些马邑越骑。看到的却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兵败失去军纪约束,劫掠激发了他么的兽性,精良的装备让他们在空虚的神武县城之中拥有碾压性的武力。这所有一切,让这些马邑越骑彻底变成了野兽!
孙驴一瞬间就明白了,此刻他在对方眼中,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对方要杀他,真的就如杀一鸡耳!
孙驴转身,拾起一块破木板,扯开嗓子嚎叫:“入娘的,和仲铁臂拼了罢!”
呼喊声中,孙驴已经带头上前,一众游手无赖知道后退无路,也都红着眼睛涌向了缺口!
而在缺口之内,一众神武侠少,握着已经变软的角弓,嘴里叼着箭矢,浑身透湿,只是盯着缺口处。
若说马邑越骑和游手无赖们被激发出兽性,则这些侠少,则是被这境地激发出血性!
汉家轻侠尚义遗风,虽经晋末以降数百年乱世摧残。但在这日日风刀霜剑相逼的边地郡县,犹有遗存。
孙驴身形第一个显现出来,接着就是黑压压的游手无赖们。挥舞着各色各样的兵刃,服色杂乱,嗷嗷呐喊。互相壮胆,眼看就要一涌而出。
仲铁臂撒手放箭,身边十余名残存侠少,同样也都放弦。
雨幕被箭矢撕裂,十几只箭矢都没入人群之中。虽然雨中角弓力度减半,但这么近的距离对着未曾披甲的游手无赖们,仍然一扎一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