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肝胆(四十四)(1 / 2)

徐乐确实受了伤,而且伤势也不算太轻。

一个人不管如何了得,总归还是肉体凡胎,自然免不了伤病。

何况一口气与四员能杀善战的边将交战,受伤就更是难免之事。

饶是徐乐武艺高明,但是急切之间连胜两将,自己受伤也在所难免。

一支雕翎贯穿甲叶,射入徐乐肩头。

饶是徐乐身着祖传宝甲,受伤依旧不轻。

由于战斗还在继续,他甚至来不及打箭治疗,只能带着箭与薛家弟兄相斗。

随着战马奔驰颠簸,箭杆在身上随之抖动,而伴随着这种抖动,一阵阵疼痛感如同海潮般袭来,令人眼前阵阵发黑。

而对手的攻击并不会因为徐乐的伤痛而减弱。

随着两人退出战斗,仅剩的两兄弟也改变了战术,不再以弓箭加马槊这种远近配合的方式攻击,而是舍弃了弓箭,全部使用马槊交战。

三条马槊如同三条怒龙绞缠一处,互施手段各不相让,谁也不肯低头。

李渊在深宫的计算,又或者是这场战斗所引发的后果,对于战场的几人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这场打斗已经变成了体面之争,大家用尽全力取胜,既是为了自己的承诺也是为了武人的尊严。

徐乐固然是为了完成对杨广的诺言,也是为了奉行自己心中的直道。

而作为他的对手,薛家兄弟又何尝不是为了维护武人的尊严?

以四敌一本就胜之不武,若是打输了就更没面目见人。

幽州那种地方,没有那么多规矩体面。

大家都是在血盆里抓饭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四兄弟围杀徐乐成功,那么不管别人嘴上说什么,最终得利的还是他们兄弟。

而且背后那位大贵人也交待得清楚,只要留下徐乐性命,不但罗艺所求可以成功,他们四人也可以归顺李家麾下,等到天下太平之时,便能重振家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为重要的是,那位大贵人甚至亲口许诺,只要他们打杀了徐乐,便有机会执掌玄甲骑,成为李家第一精锐的军主。

这等条件自然难以拒绝,更何况这位贵人既然可以开出这等条件,也就有能力对他们兄弟施以重罚。

若是不能让贵人满意,他们四人能否离开长安,日后朝堂之上又是否有他们立足之地,便有些难以预料。

也正因为此,哪怕四兄弟中有两人已经落马,仅剩的两人依旧死战不退,反倒是比方才表现得更为悍勇。

乃至不惜兵行险着,以性命为注,只求将徐乐毙杀于手下。

徐乐的一路花槊奏功,接连将两将打落马下。

剩下的二人也吸取了方才的教训,不与徐乐比斗招数,而是纯粹以力欺人,采用一力降十会的战法,靠猛冲猛打克制徐乐那百变千幻的招数。

薛家四兄弟心意相通,如今虽然少了两人,但这份默契不会丢掉。

两条马槊上下盘旋如同两条狂龙,此升彼落劈头盖脑的猛抽乱打,根本不给徐乐施展招数的机会。

徐乐也不示弱,提起一口气将大槊舞开,与对方硬招硬架以力斗力。

大槊碰撞噼啪作响震得人耳鼓作痛,伴随着这种撞击,空中似乎有火星炸开。

徐乐此时的状态,其实并不适合眼下这种硬拼硬架的战法。

他在江都那场血战中受伤非轻,即便是身体根基过人又有名医良药调养,依旧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以正常情况论,徐乐此时还是应该在家中静养,而不是披挂整齐与人交战。

之所以能维持自己的英姿且在疆场取胜伤人,全是靠自己那过人的功底外加一口元气镇压伤痛强自为之。

换句话说,眼下的徐乐其实就是头纸老虎,一身本领远不及平时。

主要靠自己勤学苦练的根基,外加若干场苦战恶战积累下的名头震慑对手罢了。

短时间内交手自然没什么问题,如今打斗的时间一长,体力消耗逐渐增加,那口元气便逐渐面临消散,周身的伤痛面临发作危险。

这些伤势既有江都大战中所受,也有之前几次鏖战中落下的旧伤。

若是在身体健康时,这些伤势倒是没什么要紧,可若是诸般伤痛同时发作,形成堤坝崩溃洪水肆虐的局面,徐乐便难逃没顶的厄运。

然则他并没有其他选择,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只能不顾一切走下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只能拼到底。

薛家兄弟的反应速度比自己想象中更快,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应对花槊的办法。

再说两人心意相通,在这种打斗中也是个极大优势,他们不需要考虑另一人的心思,只要按着操练出手就能保证配合的天衣无缝。

徐乐被这样两人夹在正中,除了舍命一战也就没了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