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肝胆(五十七)(1 / 2)

“朕身为天子广有四海,女子财帛尽为朕所有,予取予求理所当然。

若是连区区一妇人入宫之事都不能如愿,这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李渊的语气也极为严肃,证明他对这件事看得很重,绝不是纳一个妃嫔那么简单。

即便是登基以前,李渊身为李阀之主也不至于在女色上有所欠缺。

窦氏和独孤后不同,不是个善妒的女人,更不会把丈夫牢牢拴在自己身上,不许他去找其他美人。

事实上窦氏在这方面很是大度,也正因为她这种大度,李渊反倒是格外收敛,并没有痴迷于某个美人。

固然人的地位变化心性也会随之改变,费尽心血得了天下,之后便失去约束为所欲为乃至性情大变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李渊毕竟登基未久天下未定,也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他开口所讲的就不是美色与大将谁者为重,而是直指天子的权威所系。

“徐乐若是喜爱那妇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消把话语对朕讲明也就是了。

朕给他的赏赐哪样不比一个妇人来得重?

难道朕舍得兵马钱粮,单单舍不得一个女子?

再者说来那女子的身份尴尬,留在他身边是祸非福,他莫非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徐家人行事乖张,但头脑全都清醒着,若是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配做我大唐的将军!”

李渊越说越气,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自激动起来:“朕对他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便是亲子侄也不过如是。

他又是怎么回报朕的?

纵然有多少不满,大可对朕说明,难道朕还不许他说话不成?

一言不合提槊便打,即便是徐敢在日也不敢如此!他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也根本不曾把朕放在眼里!若是这般放纵下去,日后还有谁治得住他?

谁又治得住玄甲骑?

他徐家再有多少战功,也只是李家的臣子,总不能欺到朕的头上去!”

窦氏倒是不温不火,依旧保持冷静。

她很清楚丈夫的为人,素来有钝重之称的李渊,能够维系古拙君子的形象并非侥幸所致,而是他确实有着过人的涵养以及养气功夫。

即便是真有人触了他的逆鳞,李渊也不会大发雷霆,表面上还是可以保持克制,过后随手打发也就是了,犯不上大动干戈。

唯独在徐乐这乃是例外。

只要事情关系到徐乐,李渊就肯定会举止失措,甚至会表现得与往日大不相同。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让李渊面对徐乐时总会想起葬身火海的徐卫,是以格外的提防甚至过度反应也不稀奇。

她也承认丈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徐乐所作所为不管是国法还是规矩都不能容,所以李世民从一开始就选择在外面叩头请罪不敢申辩,道理也在于此。

不过此时窦氏依旧从容不迫,对李渊说道:“圣人所言极善,徐家人这番举动确实没有道理也不合法度,算得上无法无天。

可是圣人请想,徐家人行事又几曾顾及过法度?

又哪里讲究过规矩?

他们就是些山野村夫,讲得是情分道义,不是国法纲纪。

我想乐郎君未曾在意过杨氏的身份,只当她是自己的一份承诺。

徐家人是出名的一诺千金,为了自己的一句话搭上性命,这种事徐家人干得出来,也只有他家人干得出来。”

李渊哼了一声未置可否,“那便可以抗旨犯上了?”

“妾不是为徐家人求情,也不是为他说话。

于法理徐乐当斩,玄甲骑亦应斩。

可是今日之事不可以道理论,说到底咱们的大唐江山也还没到可以讲法度的时候。

若是讲法度,杨广还是这四海之主,不至于落个身首异处。

还望圣人三思。”

“怎么?

梓童担心朕怕了那区区八千骑?”

“圣人为万民之主,自然不会怕一些只知杀伐不明大义的匹夫。

可是天下诸侯作何想法,圣人尚且不知。

设若有人畏玄甲骑多过畏惧圣人,我们若是自灭玄甲,岂不是随了那些人心思?

到时候又要多死伤将士耗损钱粮,于圣人的伟业也大有妨碍。”

“跳梁小丑何足一论?

当日晋阳起兵之时,朕也未曾考量玄甲复出。

我大唐如今虎踞关中兵精粮足,那些鼠辈又怎敢相抗?

只要挟大势相迫,他们自会倒戈来降,有没有玄甲骑有没有徐乐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