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主公之意,只要合我瓦岗诸将之力,再来一场车轮战,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败玄甲斩徐乐?”
“难道……不是如此?”
李密的语气反倒是越发谦卑起来,他在徐世勣面前,向来是这么一副学生模样,倒是也不在乎徐世勣的态度以及自己的颜面。
好在徐世勣为人也自乖觉,在大庭广众面前,知道如何把握尺度,至于眼下这种环境,倒是有什么说什么,语气神态间很有些以师长自居。
“主公,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据臣所见,今日之徐乐一如昔日霸王!其麾下玄甲,亦可比项羽麾下那八千子弟!”
徐世勣显然听出李密言语背后所藏的钩子,几乎是明着指出,徐乐和玄甲骑不是骁果军可比,更不能因为胜了承基和骁果军,就认为可以战胜玄甲。
霸王之勇亘古未闻,他麾下那八千精锐,更是席卷天下逆转乾坤,直接掀翻了大秦的社稷。
哪怕是堪称兵仙的韩信,也不敢对这支人马等闲视之。
当今天下的局势,远比楚汉争雄更为复杂,反倒是有点像诸侯征战的时刻。
一支足以比拟霸王的人马出现,当然有资格左右天下的走向以及大位归属。
也就是说,在徐世勣看来,瓦岗和徐乐的较量,不是胜负之争而是生死之战!自古来胜败兵家常事,即便是第一等的名将,也没法保证自己一辈子不打败仗。
于绿林人而言,胜负更是不算什么。
徐世勣显然就是担心李密有类似的想法,才如此郑重其事说明,让李密千万不可大意。
面对徐世勣的态度,李密也不敢含混应对。
他想要喝一口酒,可是因为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酒壶,这时候也只好吞一口唾沫权带佳酿,随后说道:“这徐乐……也未必有这般厉害吧?
今日我等被他打了个冷不防,孤……孤又中了奸计,否则胜负亦未可知。”
徐世勣正色道:“主公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今日若是咬紧牙关不惜性命苦战,必是我军得胜。
玄甲虽强,也不过千骑。
我们大不了就豁出去那八千内军,也足以和玄甲骑杀个同归于尽。
这也是天助明公成就大业,听闻李渊麾下玄甲已至万骑,洛阳城外却只得千人,实在是侥幸。”
当日瓦岗军战骁果的时候,场面也不算轻松。
一向欺软怕硬的绿林人,第一次遇到那种精锐,也生出怯惧之心。
包括李密在内,都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一块硬骨头,搞不好会把满口牙齿崩得粉碎,一度萌生先退走再说的心思。
可是那时得徐世勣坚决主战,言谈间更是没把敌人放在眼里。
固然承认对手能战,却也有自信将其诛灭。
今日徐乐兵马远少于骁果军,徐世勣却如此郑重,甚至先是想要拼光内军和对手同归于尽,后更是说出侥幸二字,让李密心中很有些惊讶。
如果不是与徐世勣相识已久,他几乎认为徐世勣被杀破了胆怯阵。
不过正因为对于这位部下得了解,他也知道其心性为人,绝不会故作大言来吸引注意,更不会因为对手强大就畏惧。
他这么说,就是在徐世勣心中,真的认为玄甲骑可怕到那等程度。
不过……他们到底强在何处?
又为什么如此可怕?
树林内重又陷入寂静,除了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再不闻其他动静。
过了许久,李密才一声叹息:“徐大所言,孤其实并不明白。
不过你是我瓦岗的武侯,你说得话孤就算不明白也甘愿相信。
今日孤错失了良机,放过了一个对头。
不过这也没什么,咱们手下的兵马还在,大不了杀回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只要徐大你一句话,就算要孤拼光老本也没什么要紧。”
“主公就不怕臣思虑不周,白白折损兵马?”
“这叫什么话?
孤也是为人谋主出身,自然知道出谋划策之人,最怕遇到什么主公。
自来用人不疑,孤既以三军相托,不信你还能信谁?
你只管放开手脚做事,大不了孤就带着儿郎们接着落草去!又怕个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