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你们就都得饿死!你要是舍得拿自家基业给我陪葬,我也乐得接下!过了好一阵,刘武周的神色逐渐又恢复了平和,柴孝和面上则笑意更盛。
自己赌对了!刘武周这厮连突厥人的狗都肯当,又哪有什么血性可言?
他要是真能为了维持体面杀人,也该先杀那帮突厥兵才对!不敢和胡人交手,跟自己面前逞威风?
做梦去吧!“柴大这话也有道理,可是守都守不住,打又怎么打得赢?
就算一时小胜,李家大队人马杀过来,情形还不是一样?”
果然!从一开始刘武周和自己就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
什么交情,全是糊弄人的鬼话!他想要借助瓦岗军助力解决燃眉之急,又不想为瓦岗火中取栗。
但是他也不想和瓦岗军翻脸,毕竟那些河东的储粮地,还在自己脑子里。
刘武周拿不到那些粮仓,部队还是得饿肚子。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打河东其实都是必行之举,只不过是讨价还价,希望从自己手里多要些实惠罢了。
你有所图,我就有办法治你。
柴孝和心中有把握,语气就越发笃定:“若是恒安甲骑独自对抗李家,情形或许可以说是一样,但是眼下刘鹰击可不是单打独斗。
执必家屡次受挫,这口气难道不要出?
之前不过是顾虑自家少汗被擒,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执必思力被救出,接下来必然是发大军攻打李渊。
再说此番连金狼骑都惊动了,若是草草收兵,执必家又拿什么填阿史那的亏空?
河东这块肥肉不管藏着多硬的骨头,执必家都必然要啃下去。
再者还有我们!”
刘武周眉头一挑,随即又恢复正常。
“怎么说?
魏公莫非在河东还有伏兵?”
“河东没有伏兵,关中难道就不能有?
只要河东一乱,关中豪杰便会群起响应,我大军立刻席卷中原破潼关直指长安。
到时候李家能否守住关中还在两可,又哪有余力来找你的麻烦?
此番不是刘鹰击对抗李家,而是你我加上突厥阿史那大汗,三路合兵围剿李渊。
你这么一算,两家到底谁强谁弱?”
刘武周看看柴孝和,没有急着给答复,反倒是憨笑几声:“咱是个粗人,说话直柴大别见怪。
你说的这些是不错,不过人心隔肚皮,咱也是被人骗的多了,不敢随便相信。
光是口头说出兵,这玩意啥用也不顶。
最好是有点实惠的东西,咱也好跟儿郎们有个交待。”
“交待?
刘鹰击说笑了!”
柴孝和一抖袍袖:“您如今是马邑之主,用得着给谁交待?
倘若您做不了自家军校的主,那咱们也就没必要合作下去。
执必部那位阿贤设汉话说的不错,我说的话他想必听得懂。
救出他的侄儿,再灭了李渊发一笔横财,这样的生意你猜他会不会拒绝?”
眼看柴孝和真的要走,刘武周这才收了笑容,站在柴孝和身后冷声道:“魏公派柴大来,想必不是为了和突厥结盟。
为人臣属的,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咱这人也痛快着,你把粮仓交出来,咱可以答应你出兵。
可要是信口胡柴,编造些假军情糊弄,咱云中的爷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下面鼓噪起来,菩萨也留不住你。”
“我说有粮食自然就是有粮食,但是得你们自己去拿。
连吃饭都要别人给你送到嘴边,那还算什么军汉?”
刘武周这次没再推搪,而是紧走几步来到柴孝和身后,低声道:“这些粮仓的所在还有存粮数字,不能让突厥人知道。
否则某立刻班师。
再者,必须先帮我救出执必思力,某才好放开手脚进兵。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咱就自求多福吧。”
“尽管放心。
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咱也不会做那口惠实不至的事。
该有的肯定都在,不过你能拿回多少,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话间柴孝和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走出眼前廊道,就是突厥人和刘武周部下共同控制的区域。
望着柴孝和背影,刘武周只觉得一阵牙痒痒,若不是碍着大局,真恨不得抽搐腰间直刀,一刀砍下这书生的人头。
真当你阿爷是痴儿?
我打李渊你们绝不会帮拳,只会在后面看笑话。
等到我们两败俱伤,李密才会出兵坐收渔利。
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可是阿爷凭什么上你的当?
等到我把粮食拿到手,再让你们知道阿爷的厉害!真以为这天下人都在你们算计之中?
这回就让你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一边想一边随着柴孝和往前走,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廊道之时,却听一阵急促的胡笳声响起,随后又是阵阵尖利的哨音传来。
刘武周面色一变,这两种声音他最熟悉不过,正是突厥和恒安甲骑召集同伴前来帮拳的信号。
正常情况绝不会出现这种声音,汾阳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