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支打着隋军旗号的步兵行动速度缓慢如龟,只能看到旗帜迟迟看不到人。
但是声势摆在这里,扬尘起雾沙尘漫天,谁又敢等闲视之?
也确实是被玄甲骑方才的战术打怕了,不知道这未知的敌人还有什么怪招没出,生怕一个大意,就被人摸到了眼皮子底下。
至于玄甲骑的动作,就没人在意了。
清路障、开道路,没用太长时间,甚至都没用玄甲骑的人自己动手,已经开辟了一条通路。
那些跪地请降的骁果军现在顾不上收容,同样也不可能大开杀戒予以屠戮。
于是用刀枪逼着他们帮着清开一条路,再把人暂时驱逐出战场。
徐乐虽然不是那种妇人之仁的烂好人,但也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枭雄。
驱赶这些骁果军当人肉盾牌,为自己去撞第二道防线这种事是干不出来的。
再说徐乐也不觉得这种手段真的有多大用,且不说步兵的行动速度缓慢,俘虏就更是快不起来,和玄甲骑配合不到一起。
就说这种事干出来,后面几道战线的步兵看在眼里,还不把你恨入骨髓?
得有多下贱的人,才会目睹这一切之后,还愿意投降?
与其让一帮俘虏哭天抢地的去送死,让敌军生出同仇敌忾之心跟自己死磕到底,还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么做未必真的有用,但至少不至于让对方把自己恨之入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念头可以通达。
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不必事事逐利。
李密什么时候能明白这点,才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眼看着道路已经清理出来,徐乐大槊摆动,八百将士再度组成阵列,朝着第二道防线开始推进。
他们这次的行动速度并不像一开始那么快,战马以小碎步的方式缓慢有序地前行。
这种行军模式固然在机动性上不足,但是却可以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铁甲、长槊、鬼面。
槊锋上鲜血淋漓,有些人的马颈之上还悬着斗大首级。
这么一支队伍,一点点压过来,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自己在和地府鬼怪作战的错觉。
要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
人只要紧张,身体就不受支配。
只要他的身体协调性下降,对于玄甲骑的威胁自然也就小了。
而且徐乐此举也有自己的打算,骑兵以这种姿态前进,就是要让对手猜测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他只要分神去猜,就中了自己的计。
大军缓缓前进,如同一座金属山峰一点点朝着瓦岗军移动过去。
正面锋芒的步兵果然如徐乐所想的一般变得紧张,已经有零星的羽箭甚至是弩矢朝这边射过来,不问就知道,肯定是对方的弓弩手慌了。
越慌越好,你们越是慌张,我这便越是方便。
而在距离战场稍远方向,指挥部下摇动旌旗擂响战鼓,营造出一种大军即将冲阵气氛的高世雄看向一旁的曹符臣。
虽然论官职以及出身,后者都不能和自己相比。
但是既然这曹二郎能得到徐乐重视,自己也不能小瞧了他。
再说今日之战生死难料,都到这时候了,也没必要在乎身份名位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死前交个朋友也值得。
因此高世雄对于曹符臣很是看重,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尤其此刻心里空落落的时候,更需要有人说话纾解心情,因此主动问道:“不知乐郎君那里是个什么情形,你就不想过去看看?”
曹符臣摇摇脑袋:“说不想是糊弄鬼的话,可是我不敢。
乐郎君既然叫咱们在这虚张声势,肯定有他的道理。
别看咱们这点人不顶什么大用,可是乐郎君既然这么安排,说不定就是把命交给了咱们。
要是乱动说不定就坏了大事。
咱们自己生死事小,牵连了人家,就是咱的罪过,死后都得不了好。”
“话是这么个道理,可王世充那个杀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要是不出兵,就咱们这两千不到的人,也顶不了什么用啊。”
曹符臣继续摇着脑袋:“我哪懂这些。
我就知道一件事,这条命是人家乐郎君给的,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就算是死,也不过是把命还了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洛阳出不出兵都没差,就那帮饭桶,就算他们全都杀出来,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