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支骑兵在,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战场上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及时发现并且做出处置。
他自己就在一线,不管是汇报还是下令都方便,那些亲卫骑兵可以把命令及时送往战场各处,不管是机动部队调度还是说每条防线上的士兵横向移动都不会耽误。
可是这些李密都用不上。
他不是杨玄感,既没有那份武艺,更缺乏那种豪迈。
尤其是当他看到杨玄感败亡的结局后,就更加认定那种豪迈非人君之所为。
从那开始他就习惯于安坐军帐等待前方捷报,以东晋名臣谢安的风仪自诩。
哪怕今日大战玄甲骑是他要收拢军心威慑三军之战,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自己不需要身先士卒,更不用直接顶到第一线去调度指挥,只要在六合城内静等徐乐前来就是了。
六合城四周驻扎的可不是瓦岗或者骁果军,而是自己的核心内军。
就算徐乐能一路杀到这里,还能剩几个人?
还能不能拿起刀?
到时候内军一个冲锋,就能把他的脑袋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又何必冒险?
如果真的一不留神被人来过乱军夺帅,岂不是倒霉透顶?
左右不过是多杀些人,让他杀去吧。
这些骁果或是瓦岗,死的越多越好。
徐乐你若是真有本事,就放开手脚多杀几个,也算是给你徐家争一口气,千万别坏了你徐家杀神的名号。
在李密面前的案几上,一张阵图铺开,外间大军就是按照图上标识的阵法所布置。
图上的一道道横线,就是那些活生生的性命。
李密手上拈着一枚黑色棋子,轻轻放在阵图中代表第二层防线的位置,口内自言自语:“刚不可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玄甲骑初入战阵其锋正盛,第一阵自然如同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稍有折损便可破军陷阵。
到了第二阵……便稍稍有些滞涩。
不过你是徐家后人,自然不会技止于此,这第二阵拦你不住……”说话间他的手指按在黑色棋子上,把棋子一路前推,一连越过四道防线,来到第五道防线前方才停顿。
“血肉之躯终有其极限,便是你钢人铁马到了这一步,也难免油尽灯枯。
再如何锋锐,至此也该钝了。
进不能进,退又万万不能,那你该如何?
谋图他法?”
说话间李密将黑色棋子平移,一直移到阵图上那些供马队以及辎重车仗通行的空隙地带,随后又摇了摇头。
“徐家子绝不避战。”
随后又将棋子推回原位,继续往前移动了些许距离,棋子外缘碰到了第六道防线的外圈位置。
“向前,并力向前!玄甲铁骑有进无退,哪怕锋锐已折战旗已失,向前之心不易,这才是徐家子弟的风范。
只不过你又能往前走多久呢?
你这柄马槊刺到此处,还能再往前递?”
忽然间一阵脚步声响,王伯当自外而入面色凝重。
他和房彦藻原本是在军帐内陪着李密,但是随着战斗开始,两人都出去各自操持事务。
王伯当统帅内军身上责任更重,这时候理应待在外面,突然回来不问可知必有缘故。
李密也不发问,就等着王伯当自己说,王伯当朝李密行了个礼随后急道:“玄甲骑锋锐难当,已然突破至第四阵!请主公下旨,准许宇文承基率兵出战。
为稳妥起见,最好是臣带领内军甲骑和宇文承基共同出兵才好。”
“第四阵?
来得好快……”李密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声,随后又摇头一笑:“看来孤还是小看了徐家儿郎,也好,这等勇将的首级,才能壮我军威。”
“主公!”
“慌什么,你也是武人,难道不懂暴雨不终朝的道理?
他不过是一时之勇不可长久,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有重任在身,别总想着厮杀。
至于宇文承基,现在也还没到他出阵的时候。”
“可是……洛阳的兵马。”
“王世充?
他那点残兵败将,又有何用?
难道就凭他那点残军翻天?”
李密看了看王伯当,随后将手中黑色棋子随手一丢:“棋局已定大势在我,你就尽管安心,这一切孤自有分寸。”
王伯当身子却未移动,而是看着李密说道:“主公还请三思。
万一李建成的六万大军赶来,胜负犹未可知。”
“他?
他怎会来此?
三郎,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王伯当强压怒火,一字一顿道:“主公与李建成的往来乃是机密,外人不得而知。
倘若李家战旗出现,我军何以自处?”
说完这话,王伯当的目光直视向阵图,在他眼前出现一条虚幻的粗长黑线,如同一条乌龙自洛阳方面冲出,一击贯穿大阵,直抵六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