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低下头,没人敢言语。
这话其实是没错的。
乱世中决定话语权的还得是武力,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分量。
自家人都不是什么信义君子,说了不算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所以一开始诈称归顺求援,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相反还会认为这是智慧的体现,谁让你相信我来着?
只能证明你自己愚蠢,怪不到我头上。
可是大家可以不考虑道义,不能不考虑武力。
如果这一战是洛阳大破骁果军,那么别说徐世勣自称瓦岗之主,就算翟让还阳也没用。
我打赢了自然战利品就都是我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偏偏现在是李渊得胜,而且还是足以震动天下的大捷。
八百骑兵战胜十万骁果,这样的虎将对李渊又忠心耿耿。
再看洛阳军队,在整个战斗里面完全就是凑数混日子。
就这种表现,谁能对自己产生敬畏之心?
想让人尊重自己也张不开这个嘴。
正是因为这个表现,徐世勣才敢对自己横眉立目,甚至公开耍无赖。
要说怪徐世勣,还不如怪自己没本事。
怎么不见有人敢和玄甲骑这样做?
想要立国就得有过硬的战绩,否则天下豪杰不会心服,慢说国家无法建立,就算侥幸建立起来也不会长久。
王家人不是不懂这点,只是自家手头兵马太少,更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想要建立武勋也没有本钱。
这事就只是想想,实际是做不到的。
王世充之前邙山大战也堪称豪赌,结果就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又面对的是十万骁果,哪还敢往前冲?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不敢打仗造成的,如果不想法解决,后面只会更麻烦。
众人这时候也认可了王世充的观点,事情已经不是杀徐乐能解决的。
就算把他乱刃分尸,对于大局也不会有影响。
玄甲骑会为了主将报仇,李唐王朝为公主雪恨。
洛阳兵弱成为共识,所有人都会来踩一脚,那时候怎么也应对不了。
可话是这么说,不杀徐乐这个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现在是李家几乎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什么都不做,难道就这么等着砍?
就算自己可以归降李家,他们能不能容下自己也是问题。
就冲李嫣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算自己肯做狗,人家都未必能留条命。
这时候不拼还等什么?
王世充沉吟道:“李家之所以吃定我们,无非是仗着兵强马壮。
洛阳孤城一座,势不可与争。
是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势,而不是杀人。
说句难听话,徐乐、李嫣的人头要取,但不是今晚。
等到咱们大事一成,取他们首级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比如此麻烦。”
众人看着王世充,等待他进一步说明。
王世充看了一眼王仁则:“你带人盯住徐乐、徐世勣他们,但是别去动他们。
从现在开始,不要和他们有丝毫冲突,只要知道他们在哪就行了。
我这两日会把他们留在城中酒肉招待,你也不要恶了他们,更不要给他们发作的由头,更不能动刀枪!没有我的军令,谁敢动他们,休怪孤军法无情!”
“您是要软禁他们?”
王仁则当然能听出叔父的意思,可是随后又有些为难:“这帮人的脾气您也看到了,当着面就要发作。
若是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啊。
您又不许我们动手,万一他们动武怎么办?”
“糊涂!孤又不是扔着他们不管。
他不是想要版籍么?
孤就给他版籍!总归是些无用之物,随便他拿去就是。
不过这些东西总要他过目,这总是没错吧?
反正用些手段拖延时光,这总归不算困难。
一两日间,我们的大事就能有分晓。
到时候是杀是放自有定论,你又怎么会为难?”
“一两日……”王仁则算计着时间,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在一两日内就做完,还能影响己方和李唐王朝势力对比。
王玄应却已经反应过来:“父王莫非是想要在瓦岗身上想办法?”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愧是我儿,一猜即中。
他徐世勣既然自称是瓦岗之主,孤便把真正的瓦岗之主掌握在手上。
倒要看看,到时候瓦岗军听谁调遣。
探马来报,李密如今以前往河阳,身边不过数百人而已。
之前他靠着兵多将广压得咱们喘不过气,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是咱们让他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