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有后招?
不可能!他们哪还有人马发动什么后招,这一定是诈术!李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事关生死,若是乱了方寸,可就真是神仙难救。
陈智略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密一把推开,随后只见他寻了块石头踮脚,猛地大吼一声:“众将士听令!”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声若沉雷,着实又有了几分帝王威风。
而随着他的呐喊,一直在李密身后的几个武士也随着呼喝:“听令!”
更是把腰间直刀抽出半尺,发出阵阵铿锵之声!刹那间还真有几分军中特有的肃杀意味。
原本东倒西歪的兵将,被这番动静吓得不轻。
全都往李密这边看过来,一部分人下意识地起身整肃衣甲等待听令,但也有约莫三分之一的人并没有动地方,就是这么看着李密,听他要说什么。
李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这一战对自己威望打击极大。
那些将士嘴上不说,心里多半已经不信任自己这个主将。
就连规矩军纪都不顾虑,说到底就是借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强压着心中怒火,只当这一切根本没发生,李密沉声说道:“徐乐小儿诡计多端,此地不宜久留!张童仁,你即刻率三百精骑前往河阳据守,等待援军抵达。
余者随我同往金墉城,修正队伍收拢四方兵士。
陈智略,你选二十名精骑通知裴家父子,把兵马收拢之后也往金墉城汇合!众将士听孤号令,把甲胄全都丢下,即刻出发!”
所有的兵将除了李密以外,都是满身披挂的。
在逃跑过程中,也有一些人为了追求速度丢盔弃甲,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保留了身上的披挂以及兵刃。
这固然是武人的习惯,也是大家穷怕了。
好容易有了甲胄,也舍不得扔。
最多是把之前存的旧甲胄丢了,新的全都穿在身上。
李密这军令一下,大家全都愕然,面面相觑竟没人行动。
要知道甲胄在战场上就是半条性命,这时候丢了甲,万一和玄甲骑遇到那可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也别说玄甲骑,就是洛阳的兵马,也足以收拾没有甲胄的自己。
主公这是为了能跑快些,什么都不顾了?
就连陈智略这下都有点糊涂,看着李密说道:“主公三思……”李密勃然变色,怒喝道:“陈智略听令!孤命你脱去甲胄!”
说话间他右手拇指轻点崩簧,腰间宝刀出鞘大半!眼看李密动了真怒,这下陈智略也不敢迟疑,二话不说便动手摘头盔。
两名亲兵一左一右走过来,帮着他除去身上甲胄。
这当口一名始终半躺半坐在那不动窝的军将却冷声道:“谁爱脱谁脱,甲胄就是阿爷的命。
谁敢要阿爷的命,先问问我阿爷的兵器答应不答应!”
他说话间,已经摇晃着站起身子,示威似地看着李密,手也按在刀柄上。
有熟悉的一眼便认出来,这名为梁三豹的军将乃是内军里面出名的刺头。
除去徐世勣之外,很少有人能管得住他。
但是他确实有本事,临阵厮杀的本事和他惹祸的本事不相上下,更是在乱军中两次救过李密性命,替他挨了好几枝箭。
李密为报答恩情,亲手把赏赐送到他手上。
有这份殊荣加上他的臭脾气,军中自然没人愿意招惹他。
于军令他也就是大差不差,大事上不会出差错,但是日常规矩就别指望他能遵守。
没想到这么个人,居然带头抗令。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这梁三豹把甲胄看得比命还重,为了抢身上的甲胄,他活活打死了三个骁果军军将。
这甲胄是他用命换来的,肯定是不愿意丢下。
也不光是他,就眼下这些兵将,有几个愿意脱甲胄的?
你李密说得轻巧,等将来拿什么补给我们?
瓦岗军可不是官兵,没有自己的制甲作坊和工匠,甲胄都是谁抢到算谁的。
现在仍了,以后冲阵的时候拿什么拼?
梁三豹这话说完,一双牛眼瞪着李密。
可是李密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只扫了一眼,随后便是一声怒喝:“斩了!”
“我看谁……”梁三豹这个“敢”字还没说出口,李密身旁的几个武士已经快步朝他冲过来。
梁三豹一声怒吼拔刀出鞘,可是那几名武士的动作比他只快不慢。
伴随着几道雪亮刀光闪过,两声金铁交鸣,一颗人头滚落在地,污血冲天而起。
就在无头死尸倒地的同时,陈智略身上的铁甲也重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