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用看就知道,现如今军中能摆出这种排场的,只有阿史那结社率一人。
两人心中几乎同时骂了一句:胡闹!执必落落看看执必思力,后者点点头,落落催动坐骑下了高坡向着后方疾驰而去。
军中的指挥不能停,贵人同样不能怠慢。
行不多远,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面高大的狼头纛旗。
而在正中位置,旗杆最高旗面最阔的,则是一面金狼旗迎风舒展。
而在金狼旗下,一位满身披挂的少年郎乘胯宝马傲然正坐,双眼直视前方眼神中满是傲慢意味,仿佛天下间已经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入他的眼睛。
草原苦寒,磨砺出了突厥人坚韧顽强好勇斗狠的性格,也磨得草原男子满面沧桑沟壑。
表面年龄往往比实际岁数大得多,便是少年郎也往往看着老成。
可是这位阿史那家得少主却是个另类。
溜光水滑细皮嫩肉面白如玉眉目俊俏,如果不是被金狼骑簇拥,执必落落都要怀疑他是汉人假扮的。
其一身披挂也是汉家风范,头戴兽首冲角盔,身披大叶札甲,甲叶子在日光下烁烁放光,背披斗篷马上挂槊,战马左右两侧分别悬挂雕弓、撒袋。
乍一看上去,活脱就是个汉家勋贵子弟,莫名其妙混到了突厥军中。
与身旁这些突厥打扮的护卫军将以及金狼旗显得格格不入。
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切显然和始毕可汗的可贺敦,那位大隋的公主脱不了关系。
草原上早就有物议,那位和亲的公主实际是汉人的密探,用妖法迷惑了大汗要让突厥人变成汉人模样。
从少汗的打扮和气度看,这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心里想着马不敢停,来到距离结社率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便勒住坐骑随后翻身下马右手平胸行礼道:“执必落落参拜少汗!”
“不必了!执必部得父汗恩准,亦可自称为汗。
你我之间并无高下之分,阿贤设不必多礼。”
虽然打扮像汉人,但是一开口还是一嘴地道的突厥言语。
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又在可以模仿汉地权贵,让执必落落说不上的心烦。
不容他发问,结社率已经抢先说道:“我在绛州左右无事,那几个汉女也早玩腻了,想来军前看看,阿贤设不会不欢迎吧?”
“少汗说笑了,执必部永远是大汗的先锋。
少汗今日前来督战,我执必部敢不效死!”
“不用如此。
我只是在家的时候,就听父汗说过。
执必家的阿贤设很会打仗,能帮我们对付讨伐所有的部落,也能帮我们打开通往中原的门户。
有朝一日,我们突厥人要到中原牧马,让汉人给我们做奴隶。
这一切都离不开执必家那位阿贤设的手段。
还要我多向阿贤设学本领,我今天就是来学本事的,阿贤设尽管放开手脚打,让我看看你们怎么攻寨的。
回去之后也好向父汗当面说明。”
他嘴上说的很是恭敬,可是全程眼睛都没看执必落落,而是直盯着前方军寨。
随后又不阴不阳说道:“听说汉人很会修城池,我们过去就是受阻于坚城,不能打进中原。
阿贤设既然是父汗看中的人,攻城应该没问题吧?
城都攻得下,这么个小军寨就更不在话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刘武周那个混账,又偷偷说了什么?
听话茬就知道,少汗是来找麻烦的。
所谓父汗的夸奖不就是变相威胁?
点名了执必部拥有可以威胁阿史那地位的武力,如果自己不听话,就是坐实了执必部不只有这个力,更有这个心。
而他后面的话,分明是要逼自己今天就拿下柏璧军寨?
“少汗英明!伟大的突厥将士能够在草原上击败任何对手。
但我们的勇士擅长的是骑马而不是爬墙,攻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有的城池,都需要有足够的器械,再就是有汉人为前驱,替咱们的勇士打开城门……”“对啊,攻城才需要那么麻烦。
区区一个营垒就不用了吧?
今日我带着父汗册封的两位汉人汗和屋利设前来,就是要看阿贤设的手段。
还请阿贤设拿出全部的本事,千万别在汉人面前丢了咱突厥人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