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清曾在翰林院任职,他教授过喻勉,左明非和白鸣岐,喻勉少时会望着他儒雅端正的身影无聊发呆,也会因为跑神被卢夫子罚抄书文——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喻勉垂眸打量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卢一清艰难道:“喻大人,吴大人并非是拥兵自重…”
“除非陛下将王氏就地正法!否则…恕吴某难以从命!”吴懿铿锵有力地说。
王氏?吴懿同王氏有过节?喻勉不明所以地皱眉,卢一清叹气道:“吴大人曾是梁方将军的门生。”
梁方被王氏所害,如今王氏虽被囚禁,但却还活着,这叫生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卢一清见喻勉神色不定,转而去劝解吴懿:“永康,所谓百善孝为先,王氏作为陛下的祖母,陛下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啊。”
吴懿红着眼睛道:“可将军也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却为了虚名让将军白白惨死…”
“够了。”喻勉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吴懿:“这兵符你是交,还是不交?”
吴懿愤恨起身,却被不知何时闪到他身后的凌隆和凌乔用兵器压制住了肩膀,与此同时,喻勉抬手示意,其他人纷纷散至院子各处搜寻兵符。
“喻勉,你放肆!这兵符是先帝亲手交到我手里的,我是先帝亲封的雍州刺史,你敢…”吴懿挣扎着大喊。
“放肆的是你!”喻勉居高临下地望着吴懿,“本官於存亡之际临危受命,而你,外敌当前,拥兵自重,置上京安危於不顾,实在是居心叵测,即便本官现在将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吴懿顿时哑口无言。
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卢一清忙道:“喻大人,请三思。”
喻勉顾不得理会他们,裴既明拿着找到的一半兵符递给喻勉,喻勉接过兵符,细细打量过后才放进袖袋中,他看向卢一清,道:“卢大人,还要劳烦你写一封调兵文书。”
统管地方军队的虽是一州刺史,但调兵需要当地太守的官印。
卢一清从前襟里掏出一封文书,双手递给喻勉,郑重道:“下官早就备好了,还望太尉大人力挽狂澜,救我大周於水火之中。”
喻勉看了眼卢一清,接着双手接过文书,“谨遵夫子教诲。”他缓声道。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卢一清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担忧地看向颓废的吴懿,喻勉看出了卢一清的心思,他淡淡道:“吴懿玩忽职守,暂时关押至此,等候发落。”
卢一清松了口气。
“喻勉!”吴懿猝不及防地嘶吼出声:“难道你忘了惨死的崇彧侯和白家世子?他们的死与那个毒妇分不开关系!”
喻勉转身的动作微顿,卢一清一个劲儿地给吴懿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吴懿却是不听,他惨淡地笑了声:“无辜者惨死,作恶者却逍遥法外,只因为她是皇亲国戚…凭什么!皇亲国戚便能高高在上吗!那冤死的人呢?我不是不懂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