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四个小太监应声倒地,只见他们的后脖颈处皆有一根银针。
左明非起身道:“陛下,臣立刻派人护送你南下。”
延光帝却摆了下手,略显疲惫道:“左卿不必操劳了,朕意已决,誓与将士们共存亡。”
左明非劝解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上京有臣和喻大人守着,待驱除北岳出境,臣和喻大人定会恭迎陛下回京。”
“爱卿报国之心,朕都晓得,但朕不能走。”延光帝语气坚定道,话应刚落,他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左明非适时起身,递上茶杯:“陛下要当心龙体。”
延光帝又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他扶着桌角,接过左明非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随后嗓音沙哑道:“…事已至此,朕若离开,恐会伤了将士们的心,说到留得青山在…朕已派遣既明和萧穆护送太子南下,若朕出了意外,好歹还有太子在…”
左明非安慰道:“太子年幼,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
延光帝脸色苍白地笑了下,“爱卿说的是,朕身为天子,不该说这些丧气话。”
左明非冲疑片刻,还是询问:“陛下与弈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延光帝闭了闭眼睛,即便是坐着,这个本应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显出几分如履薄冰的疲态:“随舟…随舟他心里苦。”
左明非安静地听着。
“憬琛,若是有天你发现,你最敬仰的亲人朋友为了家国大义而选择去牺牲你,甚至是你的朋友,你的信念,你会如何?”延光帝惆怅地问。
“臣义无反顾。”左明非回应:“但我会委屈。”
“臣”是作为大周之臣,为国家鞠躬尽瘁,责无旁贷;“我”是作为一个人,无论是为了什么,被抛弃总归是委屈的。
“是啊,他委屈。”延光帝语气不忍:“父皇在时,谁都知道随舟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可也是父皇,多次陷随舟於不义之地,只因为随舟的利益在帝王的眼中最为微不足道,所以即便父皇宠他护他,却不在乎他的想法,最终导致他众叛亲离,落下一身骂名。”
“他恨我们是应该的。”延光帝兀自点头,而后道:“随舟是朕的弟弟,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朕都不会伤害他。”
喻勉掀开帐幕走进来,没有情绪地问:“哪怕弈王想要的是这个江山?”
延光帝看到喻勉走来,唤了声:“喻卿。”
“臣见过陛下。”喻勉行礼。
延光帝往他身后看,略显着急地问:“随舟呢?”
“弈王少年心思,瞧见马儿心生欢喜,正在同马儿玩耍。”喻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延光帝语塞,他对此存疑。
喻勉又行了一礼:“陛下还未回答臣的问题。”
延光帝思索片刻,好脾气地说:“随舟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喻勉对这俩兄弟算是无话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