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非眼神微顿,他稍显讶然道:“这是…断魂链的钥匙?”
季秉容点了下头, 她的心情颇为沉重:“还望大人能救出随舟。”
左明非并未被这姐弟情深所感动,他笑得有几分深意:“微臣记得弈王殿下说过, 这钥匙在陛下的寝宫之中,不知殿下是如何得来的?”
“我久处深宫,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季秉容的目光有些不悦,在她看来,左明非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冒犯,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选择开诚布公地与左明非合作,那她也没必要瞒着左明非,於是她不情愿地说:“…陛下寝宫之中有本宫的人。”
不等左明非有任何反应, 季秉容就稍显激动地握住左明非的手腕,迫切地解释:“但本宫此举实为自保, 并无不敬之意!”
左明非干脆地抽出自己的手腕,“殿下莫慌,臣什么也没听到。”
季秉容神情凝重地抚摸住自己的腹部,她低落道:“想来大人也听说过,本宫与弈王的关系算不得好。”
左明非颔首:“有所耳闻。”
季秉容苦笑了声,“父皇还在时,最疼的孩子就是我和随舟,但有时候,我能感觉到,父皇对随舟的宠爱是多过於我的,我心高气傲,自然不服气,所以处处与随舟较劲。”
“可到头来,我成了父皇安抚陈家的手段,随舟也不过是父皇用来拉拢易山居的手段…”季秉容眼睫微动,泪珠滚落脸庞,她极力维持着声音的情景:“我和随舟谁也没有赢,却都输得彻彻底底。”
“前十几年的父爱仿佛是为了弥补这几年的苦难一般,父皇果真是…有先见之明呐。”
左明非眸色沉稳,他顺势问:“所以,殿下便怂恿陈家谋反吗?”
葱白指尖抆去眼角的泪痕,季秉容缓缓抬眸,无能为力道:“大人,本宫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能掀起多大风浪呢?我孑然一身,最珍贵的不过是这个公主头衔,陈家利用我的名义和我五弟勾结…本宫也是受人胁迫,才造就了如今的场面,如今本宫只想好好抚养腹中的孩儿平安长大,还有就是力所能及地将随舟从大牢里救出来。”
说完,她目光殷殷地看着左明非:“大人,你会帮我的吧?”
左明非微微颔首,回答得滴水不漏:“殿下与臣早先说好的合作,臣自然会全力以赴。”
等左明非离开,季秉容仍然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假山后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恭敬地唤道:“殿下。”
季秉容没有回身,她百无聊赖地轻呼了一口气,语气平静道:“看来你们已经考虑好了。”
“陛下执意与世家为敌,今日他对孙尚书那般,明日或许轮到的就是我们…为求自保,臣等只好另择明主。”
季秉容轻笑出声,她缓缓转身,呢喃:“自保…真是个不错的借口。”她落目在眼前俯身的中年人影身上,“等着吧,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且走着瞧。”
刘伯义心事重重地问:“左大人…与我们是同一阵营的吗?”
“不重要。”季秉容道:“他能救出季小九,这便够了。”
出了宫门,左明非深深呼吸一口夜间的冷气,他垂首看着手中的帕子若有所思,直到马车不疾不徐地赶来,凌乔拽着缰绳喊他:“公子。”
左明非攥住帕子,指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帕子里面的钥匙勾走了,他换上惯常的温和笑意,俯身上车掀开车帘:“行之…”语顿,车子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