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冷面阎罗的卫三少--卫昊阳,
女人对他而言只是赚钱的货品。
而他一向不做赔本生意,
一旦属於他的东西,绝不轻易放手,
即便得毁了它也在所不惜……
打从被人误卖进‘醉花楼’后,
於棠终於明白眼前的男子不只是冷情,
而是个道道地地没有心的人,
假意的温顺是为了三年后的反扑,
她要他明白,这辈子他注定栽在她手中……
楔子
天子脚下的繁华之都——京城,素来都是些权贵臣贾所居之地。
而京城之中,身份地位最为显赫特殊的莫过於卫王爷了。
话说卫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为人敦厚内敛,更是为世人所称道崇敬的行善之家,只是在朝中向来有“儒人”之称的卫王爷,却有三个狂傲不羁的儿子。
卫夫人为了这三个自小便叛逆得无法管束,长大后更是违反礼教纲纪的儿子,长年茹素礼佛,只求他们有朝一日能规矩的做人处世。
而卫王爷也为了这三个令人头痛的儿子,每月沿街布施,让城中的乞丐、贫困的百姓得以饱食一顿。
只可惜卫王爷这三个儿子,似乎打从一出生就不安分,长大后狂荡不羁的行径更是让人大摇其头。
谁也不知道为何这忠厚淳良的卫王爷夫妇,怎会养出这三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这三兄弟,个个英挺高大、相貌俊逸出色,堪比再世潘安,且聪明绝顶,然而却是一个邪、一个佞、一个冷,全是声名狼借的坏胚子。
老大卫天云:醉心于武学,平生嗜夺天下闻名的武学秘笈,对名利权势毫无兴趣,而身怀绝技,散发一股邪气的他非但令一般平民百姓畏惧,就连江湖中人亦闻之色变。
老二卫风:是放眼京师无人能及的花心大少,凭着俊美的相貌追求女人无数,然而为人却好使小计,人人见到他皆避之惟恐不及,深怕自己就会是下一个被整的受害者。
老三卫昊阳:在城中经营多种生意,举凡妓院、赌场、钱庄无一不涉足,为人冷酷无情,人称“冷面阎罗”,个性喜怒无常、乖僻易怒,虽然经营多家妓院,却异常的憎恶女人,至今仍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面前安然无事地待上一个时辰。
放眼京师里所有好人家的女儿,无人敢正眼瞧他们一眼,虽然他们绝非十恶不赦之徒,但是聪明邪佞的三兄弟却总能在笑谈之中,而让人无所防备。
吃多了闷亏,人们知道论聪明是绝敌不过他们,比邪佞,更是差上十万八千里,於是卫王府的三兄弟逐渐成了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瘟疫,人见人怕。
一般平民百姓慑于卫王府是皇亲国戚,权势非比寻常,也不敢稍有得罪,只在背后偷偷替他们起了个封号,叫——“恶三少”!
朝廷对於这行事大胆乖张的三兄弟也略有耳闻,只是姑且念在卫王爷是万岁爷的胞弟,在几年前的抗辽战事中对朝廷颇有建功,三兄弟也非犯下伤天害理之过,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卫王爷与卫夫人的行善布施未曾一日稍止,由衷期盼这三个儿子随着年纪渐长,能懂事些,在朝廷有所作为。
只是随着一年年过去,这三兄弟却依然故我,丝毫没有一丝收敛……
第一章
“醉花楼”——整个京师之中最豪华、奢靡,也是排场最大、姑娘最美的一家青楼。
黑夜初降,净是莺声燕语的醉花楼里,早已是灯火辉煌、笙歌阵阵,衬得这京城的夜格外热闹、繁华。
“三弟,真有你的!这醉花楼里标致的姑娘这麽多,你竟然也不早些叫我这为兄的前来享受,简直是太不够意思了!”
卫风坐在“醉花楼”最好的一间厢房里,张嘴接过一双雪白柔荑送来的葡萄,边快乐的抱怨道。
不够意思?卫昊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二哥怀中搂着他醉花楼里最美的花魁,腿上还坐着两个当红的红牌姑娘,身旁围绕着的姑娘也无不捏腿、槌背的殷勤伺候着,这还叫不够意思?
“哼,你向来眼高於顶,怎会看得上这些在欢场中打滚的庸脂俗粉?!”卫昊阳不以为然的冷嗤道。
“咦,以往是我有眼不识珍宝,今儿个一见,你这楼里头的姑娘,可远比城中那些装模作样的千金、闺女还要有味儿得多了。”
说着,卫风又趁机在怀里的花魁俏脸上偷了个香吻。
“二哥,如今你酒喝了,姑娘的软怀也躺过了,这会儿你也该——‘走’了吧?”卫昊阳硬是强忍住几欲冲口而出的“滚”字,冷冷的说道。
为了他二哥这阵子不时上门来白吃白喝,他已不知损失多少生意了,难不成他这向来浪荡成性的二哥以为他喝的是西北风吗?
“走?要我回府去看那‘女人’的嚣张样,我宁可在这口子受这些美人儿的温言软语。”
一想起大哥带回府中的那名女人,卫风忍不住又蹙起了俊秀的眉峰。
说来说去,全怪大哥新娶回府的那个女人不好,原本以为大哥只是为了夺取武林至宝而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最后竟然弄假成真,大哥最后非但没有将那穷酸的小孤女给赶出卫王府,竟还打算将她留在府中,一想到这他就有满肚子的气。
尤其是上回吃了一回桑心那女人的闷亏,一直找不到机会报一箭之仇,害他在苦无对策之下,只得日日出府寻欢作乐,好纡解胸中的窝囊气。
“我这儿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让你终日玩乐的销魂窟。”卫昊阳冷冷的回道。
“兄弟,别这样!当前我们有个共同的大敌,咱们兄弟俩该团结一致才是,别为了这点儿小事计较。”卫风豪爽的拍拍他的肩,嘻皮笑脸道。
小事?终日窝在他的醉花楼里吃喝玩乐、逗弄调戏姑娘,几日来少说也害他少赚了百来两银子,这还能叫小事?
敢在他地盘上白吃白喝,今日要换了别人他早就打断他两只胳膊了,哪容得了他在这大言不惭?
“小事?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三不五时上门大吃大喝,会让我少赚多少银两?”卫昊阳沉着脸,不满的瞪着他。
“我说三弟,你这个人生性薄情寡义,坏得够彻底,但是就是太爱钱了,这点,你可真要改改!”卫风一副说教的口吻。
“我——”夸他够坏,却嫌他太爱钱?这算是哪门子的兄弟?
碰上了个这麽厚脸皮的兄弟,卫昊阳真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气氛正僵持之际,突然一名总管模样的男子,匆匆自门外跑来,低声在他耳边嘟嚷了几句。
“来了新姑娘?”登时,卫昊阳一双紧蹙的眉头又揪得更紧了。
现下为了三天两头就净往他的醉花楼来寻欢作乐的二哥,他可伤透了脑筋,哪有那心情去管什麽新来的姑娘?!
“交给媚嬷嬷处置去,别拿这种事来烦我!”卫昊阳不耐的低吼道。
这麽大个醉花楼,他花大笔银子养个老鸨是作什麽的?
举凡楼里头琐碎的大小事大口然是交代给媚嬷嬷处置去,哪犯得着拿这些小事来烦他!
“可——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被人给骗来的!只是一句话没来得及出口,总管就遽然被他那双森冷如冰的眼神给堵回去。
“嗯?”卫昊阳转头朝他丢来一记警告的冷眼,吓得这名总管脚登时软了一半。
“是——是——小的现在就去办!”
“消消火,三弟!瞧你,这麽沉不住气,这样怎麽做大事呢?你说是不是小美人儿?”一旁整张俊脸几乎埋进花魁胸前的卫风,不忘抛来风凉话。
“你——”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火全是因你而起!
卫昊阳咬着牙,愤愤的瞪着他那副该死享受的模样,生平第一次如此唾厌这个浪荡的兄弟。
“你到底什麽时候要滚?”隐忍许久,他终於失去控制的吼道。
“滚?”闻言,卫风扬起两道俊挺的眉,而后懒洋洋扯开邪佞的笑。
“三弟,你放心:你这儿不但姑娘美、美酒又醇,我暂时还没有走的打算,你别这麽依依不舍。”他视而不见他眼中几乎喷出岩浆的暴怒黑眸。
看着卫风一双手几乎黏在他醉花楼的当家花魁——翡翠身上,他突然间对赶走这只死皮赖脸的苍蝇有了些信心。
“二哥,看来翡翠似乎颇对你的胃口。”他一脸莫测高深的问道。
“可不是!这美人儿人娇媚、殷勤是不消说,小嘴儿又甜,身子又香软得像团年糕似的,简直叫人爱不释手啊!”
卫风看着怀中千娇百媚的女人,一股生理的本能欲望开始蠢动。
“假若,为弟将翡翠送给二哥,不知你意下如何?”他试探的问道。
“你要将你醉花楼的当家花魁送给我,此话当真?”卫风惊喜的双眼倏然亮了起来。
“既然二哥这麽喜欢翡翠,小弟自当忍痛割爱——”只求能摆脱你这白吃兼白喝的无赖兄弟。
“那好!这小美人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别客气!”既然收了我的大礼,还不快滚——卫昊阳在心底狂吼着。
卫风抱着妖娆、艳丽的翡翠,终於开开心心的准备回卫王府,有了这个性感美人相伴,相信定能让他忘掉桑心那碍眼的女人!
眼见卫风踏出了醉花楼,向来惜笑如金的卫昊阳,终於微微扯开了嘴角。
* * *
卫昊阳怎麽也想不到,刚赶走一个大麻烦,旋即又来了桩枣手的问题:
两天后的一个早晨,老鸨差人匆匆来报,说是几天前刚进楼的新姑娘闹着寻死。
“寻死?真有那勇气,那就由着她去吧!”
死个人有什麽了不起?对向来以冷酷、无情着称的他来说,死个人就跟死条虫一样,他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可是,她刁钻、泼辣得像只野猴子似的,谁也抓不住她,她还——还咬人哪!”总管伸出被咬出一大口青紫的手,颤巍巍的往门外指着。
“咬人?”
他不在乎他的商品是死是活,但绝不容许有人在他卫昊阳的地盘上撒泼,公然挑衅他!
“她在哪?”
“紫烟阁!”总管躬着身,急切的说道。
卫昊阳冷着脸,一言不发旋即转身朝紫烟阁的方向疾步而去,才一进大门,一阵激烈的吵闹声迎面而来。
“你们放开我!谁要敢再靠近我,我就对谁不客气!”一个清脆响亮、毫不畏惧的声音率先传进他的耳中。“于姑娘,别再撕了,一件好好的衣裳已经不成样了!嬷嬷知道,进这楼里头来的姑娘,有哪一个不是情非得已的,你就乖乖的听话,别为难嬷嬷我了,否则,万一等会儿爷来了怪罪下来,嬷嬷我可担罪不起呀!”
“是啊,小姑娘,既然你都已到这儿来了,就认命吧!爷绝不是轻易让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一旁的花娘紫莲也好言帮劝着。
“一个逼良为娼的奸佞小人,我岂会怕了他?”
“哎呀!我的大小姐,算嬷嬷求你,爷他性子向来暴烈,你若是聪明,等会儿可千万别这麽跟他说话,知不知道?”
“哼!原来他不只是个惟利是图的奸商,还是个暴虐无道的莽夫——”
话声未落,房门已被粗暴的一脚踢开,巨大的声音顿时震住了房里的几人,猛一回头,卫昊阳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门口。
“爷——”
见他带着一身狂暴的怒焰踏进房来,媚嬷嬷白着脸暗自咽了口唾沫,而紫莲则惶惧的倒退两步。
冷利如剑的鹰眸朝房内巡逡一圈,目光定在一个身着粗陋的碎花布衫,目光却大胆无畏的小姑娘身上。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卫昊阳的地盘上撒泼!”他眯起冷眸,阴赞的盯着她。
他浑然天成的尊贵与气势,以及冷酷俊美的相貌,让於棠不由得怔了下。
一双深如冷潭般的黑眸中闪着毁灭的危险光芒,挺直的鼻、紧抿的薄唇让他看来益显严苛,冷得近乎残酷的表情以及高大修长的身材,更让人倍感威胁。
於棠虽然胆大,却不由得被他浑身冷冽得令人心惊的气势,给震慑得倒退了几步。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融合着俊美与邪气,浑身散发着一股深沉的冷,却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虽然他与想像中脑满肠肥、色欲熏心的德性大相径庭,但看他的模样肯定是这妓院的头儿,他来得正好,她正想找他论个明白!
“你用不着在这大声嚷嚷、虚张声势,我於棠这辈子可没怕过谁!”面对他一身骇人的气势,她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色。
卫昊阳来到她身边,冷眼打量着她。
第一眼看到她,卫昊阳就知道,她绝非一般爱慕虚荣、轻易肯出卖灵肉的姑娘。
她太刁,也太野了!
没有一般女子的荏弱与娇气,她有的却是直显不讳的不驯与倔强。
进了他卫昊阳的地方,她非但不哭不闹,还敢拿那双鄙恨的眼瞪他?
洗到泛白、一补再补的简朴衣着,以及黝黑的肌肤,显示出她该是来自乡下的困苦家庭,只是一双奇大的眸,却出乎意料的清澈明亮。
看她的模样顶多不超过十五,朴素稚嫩的模样,看来活脱脱只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
他不知道她是怎麽来到他醉花楼的,但他这辈子还从不曾做过赔本生意。
“你胆子真大,不但撒泼咬伤我的人,还敢在这夸口逞能?”
“撒泼又如何?反正你这逼良为娼的脏污之地没一个是好人,我伤一个算一个。”她一点也不畏惧的嚷道。
“既然你自认清高,又伺必进我这脏污之地替男人张腿呢?”他的话又尖又利,毫不带一丝感情。“不过,你恐怕弄错了吧!我醉花楼是个让男人快活的地方,不是来奶你这种小女娃的!”他讥讽的勾起唇。
“谁会傻得来这替你赚钱作贱自己,我是被可恨的人口贩子给骗进来的!”她红了脸,却仍愤愤不甘的嚷道。
她傻!
她早该认清凭她一个小村桑农的女儿,既无才也无能,顶多是比村里的其他姑娘多认得几个大字罢了!
那日怎会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一句“带你到一个赚大钱的地方!”就傻不隆咚的跟着走了,更想不到的是,竟会被卖到这种地方。
“你最好赶紧把我放回去,否则我可要报官了!”
“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救济院,若我都得管楼中上百个姑娘是不是心甘情愿,那我岂不是得喝西北风?”他睥睨着她冷笑道。“况且,我也付了大笔银子给带你来的人,卖身契上也写得得清清楚楚,你拿什麽理由报官?”
“把人当成了货品,你——你简直是可恨,看你长得也像个人,怎知骨子里却活脱像只不受教化的禽兽。”於棠咬牙切齿的骂道。
“好张刁利的嘴!”卫昊阳的冷眸倏然眯起,“媚嬷嬷,带她去把嘴洗一洗!”
“爷,这——”媚嬷嬷看着身旁青涩的小脸,不禁冲疑了。
她虽是这间城中最大青楼的老鸨,却有着副比谁都软的心肠。
“去!”卫昊阳朝她扫来一个冷冽的眼神。
“是——是!”媚嬷嬷慌得忙上前欲拉於棠,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不去!你这淫贼头子,休想动我一根寒毛。”自小可就是村里头的小霸头子的於棠,岂容他人欺负。
“你果真是目中无人,嗯?”卫昊阳眯起冷眸,眸中危险的光芒隐约闪烁。“那咱们今天就来看看,我能不能动你一根寒毛!”
干棠蓦地一愣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卫昊阳宛如拎小鸡似的甩到肩上。
“你——你这浑帐、王八羔子兼该杀千刀、丢下十八层地狱的冷血禽兽,快放我下来!”於棠又气又恼的抡起小拳头往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打。
无视于她宛如捶面团似的绵软力道,他面无表情的扛着她,绕过一座回廊大步往后院的方向走,直到一座花团锦簇的花园跃入眼里。
“你想做什麽?杀了我,好填土做肥料?”滑稽的倒挂在他的肩头上,她却丝毫没有一点惧色。
“那便宜了你,像你这种刁钻、顽劣的丫头,该受的是这种教训。”话声方落,於棠还不及回头,整颗小脑袋已经被按进了池水里。
没料到他会有此举的於棠,一时没有预料之下,当真结结实实的喝了好几口水。
“你——你干甚——呜——”
好不容易挣紮出水面,於棠气愤得正欲破口大駡,却又倏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狠心压进水里。
於棠又惊又气,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双紧钳的大掌,只能宛如一只破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将她按进水里,用长指伸进她的嘴里掏弄。
他毫不温柔的动作将她的发髻给扯得一片散乱,眼前也尽是湿润一片,分不清是哈出来的泪还是水。
“咳——咳咳——”於棠痛苦的大口喘气,被灌入鼻子里的水给呛得剧咳不停。
“你给我牢牢记住了!进我醉花楼要学的第一条规矩,就是——顺从!”无视於她痛苦的模样,他粗暴的一把拎起她的衣襟,冷冷的说道。
“你——咳咳——”於棠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怕极了他伤害人,丝毫无动於衷的冷酷。
“我——”她於棠若是个明白人,就该当个识时务的俊杰,但——她可是於棠啊,这辈子除了她爹,她可从没怕过谁!
“呸!”她想也不想,便朝那张狂傲、冷酷的脸愤恨的吐了口口水。
霎时,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她这个大胆的挑衅给冻结了,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惟有一双危险的冷眸沉了下来。
“考验我的耐性?”出乎意料的,他竟隐隐扯开一抹阴冷至极的笑。
她不知道他嘴边那个令人发毛的笑是啥意思,只发觉浑身竟不由自主的起了阵战栗。
“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他深沉的冷眸一眯,头也不回的喊道,“来人!”
“爷,您有什麽吩咐?”不多时,总管匆忙自回廊那头跑了过来。
“把她关进柴房!”他狂霸的下达命令道。
“是,爷!”总管扭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往后苑拉。
“喂!你——你不准这麽对我——喂——”
瘦小的於棠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这麽连拖带拉的给关进了阴暗的柴房。
* * *
“放我出去!放我走——听到没有?大淫魔!”
一整夜,於棠扯着嗓子硬是以吵不死人不甘休的声音闹嚷着,然而柴房外阵阵热闹的笙萧乐音,益显她的声音微弱得宛若垂危的小猫。
看着柴房窗缝外暗黑无边的沉夜,她逐渐绝望了。
她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把她关在这里想做什麽?她只知道她是被骗来的,她要回家!家中的爹娘、还有弟妹,发现她失踪了一定急得不得了!
可现在那个老是冷着张脸的男人,却把她关在这儿,一整个晚上也没差半个人来看过她一回,像是铁了心要把她关在这似的。
他怎能把她关在这?她既没犯法、也没欠人什麽,他怎能这麽目无王法的将她囚禁在这里?
於棠一整天滴食未进的肚子饿得咕噜作响,嗓子也已经喊得几乎哑了,却依然无计可施,只能惶然的在柴房里走来踱去。
她该怎麽办?
在惶惑之际,她却不禁怨恨起那个冷漠的男人,他越是想折磨她让她痛苦,她就越不能如他的愿。
从来没有人敢这麽对她!
她可是於家村里的小霸头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所有的大小孩子都得听她使唤,但眼前,她却成了青楼的阶下囚。
这景况好不狼狈,也好不难堪。
但她可是於家村的小霸头子,一身傲骨不容轻贱。
看着吧,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认输!
第二章
她究竟是死、是活?
饿得浑身乏力的於棠,昏昏沉沉的倚坐在柴房的墙边,几天来没有滴水粒米、不知晨昏的日子,已让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她渴极、饿极,却始终没有人来过半回,仿佛像是被丢弃的物品,如今她之前信誓旦旦绝不屈服的倔强早已消失殆尽,脑子里惟一能想的,净是吃的。
正在半昏半醒之际,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惊起了她。
她摇摇晃晃的勉强起身,隐约只见伴着眩目的烛光,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他!奇妙的是於棠甚至用不着待他走近,就猜出他便是那冷血的将她关好几天,也饿了好几天的男人。
“希望这几天的‘招待’,你还满意!”他冷然的脸孔似乎比几天前更加邪佞了。
於棠既愤又恨的瞪着他,被恶意折磨得早已投降的意志,竟又倏然兴起一股滔天愤恨。
“别以为这区区的把戏就能把我给打倒。”她自牙缝里,愤愤的挤出一句。
眯起眼盯着她那双闪着灼然怒火的眸好半晌,卫昊阳缓缓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那我倒要瞧瞧,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他粗暴的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你你想做什麽?”於棠又惊又怒却使不出一点力来,只能任由他粗暴的将她往门外拖。
“看场好戏!”他回头朝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好戏?这男人骨子里流的八成全是冰块,哪会有那麽好心还请她去看戏,肯定是个诡计!
“我不去!”她使劲全力甩开他的手吼道。“我要离开这——”
她的话犹在嘴边,他却已突然回过头恶狠狠的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寒声警告道。
“这是第二次警告,以后别在我面前再说一个‘不’字。”
“我——”於棠这辈子从没怕过什麽,此刻却被他眼中毫无一丝人性的森冷眸光给震慑住了。
“走!”他冷然的再度将她拉往灯火通明的大厅。
卫昊阳不容她反抗的拉着瘦小的她走入喧嚷热闹的大厅,只见偌大的厅里满是莺声燕语,以及数不清寻欢作乐的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於棠戒备的瞪着满室一脸色欲的男人问道。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卫昊阳毫无笑意的勾起唇,一转身就将她往楼上的房间拉。
毫无反抗余地的於棠,只能任由他将她拖上楼,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前。
狂傲至极的他,甚至连门敲也不敲,一脚踢开房门就将她扯进去。
原本床上两具纠缠、扭动的肉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得登时分开来,膛大眼不知所措的盯着两人。
“爷——”长发淩乱披散的年轻女子,见了来者登时想起身。
“继续!”卫昊阳面无表情的命令道,继而转头朝跌落床边的中年男子笑言道:“卫某素闻王老爷向来勇猛,今日特地带了个嫩丫头来见识您的‘功夫’。”
“这——这是当然!”
王老爷喜形於色的立即笑咧了嘴,毫不避讳有人在旁观看,很快翻身再度压上雪白的胴体,继续方才未完之事。
在城中颇有产业的布庄王老爷素来以好色闻名,见来了两名观众,冲刺得更是格外起劲,顿时房里再度弥漫着一股情欲的气息,娇吟、喘息更是不绝於耳。
怔忡的看着床上赤裸裸的肉体,以及男人剧烈、反复的进出,於棠的脸登时涨红又褪成了雪白,许久之后才终於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所目睹的,是一桩多麽丑陋不堪的事。
尤其是男人粗暴蛮横的侵略,以及胯间那若隐若现的丑陋巨大,更是让她惊惧不已。
“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看了——”於棠捂着脸,忍不住直涌上喉头的那股恶心,硬是干呕个不停。
那两具宛如野兽般纠缠、碰撞的肉体,痛苦而又好似欢愉的凄厉呻吟、喊叫,丑陋而又令人作呕,在她脑海底反复浮现。
“你给我张开眼仔细看清楚,一旦进我醉花楼里,就得做这些让男人快活的事。”他残酷的扳开她的手,强迫她看清眼前上演的激情。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绝望的闭起眼,激烈的挣紮哭嚷道。
“这就是现实!”他强迫她抬起满是涕泪的小脸,残忍的说道。
“你不再是个成天在泥地、跟野孩子厮混在一起的小姑娘了,将来你得做的,是个能让男人销魂的女人!懂吗?”他残酷的紧握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我——”於棠怔忡的望着他冷然的脸孔,腿颓然一软,就这麽在他跟前跪了下来。“大爷!求你放我回去,你的大恩大德我於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在残酷的现实前,她再也没了倔强与傲气,只能像疯了似的,拼命磕着头,四处飞散的眼泪在烛光下泛着绝望的冷光。
“既然进了我醉花楼,就没有出去的道理。”他冷眼睥睨着脚下的小人儿,无动於衷的说道。
虽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但他卫昊阳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也有得是办法让丑鸭子变成孔雀。
“大爷,我求你,让我走!我是被骗进来的,不是自愿的——”於棠孩子气的抹着泪,抽抽噎噎的哭求道。“我爹娘他们会担心的,还有我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妹,他们还需要我照顾啊,大爷——”
於棠仰着小脑袋凝望着他,眼前的他挺拔高大,遥不可及得犹如神只。
“你住在哪儿?”出乎意料的,他竟突然问道。
“扬州城外的於家村。”怔忡半晌,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回道。
“很好!”他佞然扯开了嘴角,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你你不是要送我回去?”眼见他一言不发又要离去,於棠紧张得忙上前拉住了他。
“天真啊!以后该改。”
他摇摇头扯出一抹邪佞的笑,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又突然回过头。
“对了!再提醒你,从今以后你没有自己、没有过去、更没有喜怒哀乐,只要——顺从!知道吗?”语毕,他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门。
顺从?!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放她回去了?
这两个字宛如斩杀令,一下就判了她死刑,她绝望的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他无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边。
* * *
虽然於棠终於被卫昊阳从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放出来,每天也有丰盛的三餐伺候,但她却宛如枯萎的花朵,一天天的日渐消沉。
才短短几天,她却已懂了卫昊阳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她明白卫昊阳既然付了银子,就绝不会放她回去,她注定得成为不堪的花娘。
她被安排住进了一栋雅致的阁楼里,还有名小丫环随身伺候着她,却也时刻被监看着。
每天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听着窗外传来的娇喔调笑声,她深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推进某个不知名的男人怀里。
她决心不想活了!
既然无法离开,倒不如一死还能落得清白之身,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当个玩物任由男人欺淩,她更是连半点活下去的意念也没有。
刻意寻死似的不吃不喝,让她原本已显清瘦的身子更是削瘦得不像话,媚嬷嬷的好言相劝,以及紫莲的哄慰安抚也丝毫起不了作用。
来看过她几回,卫昊阳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难看。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东西!”卫昊阳蹙着眉峰,黑眸扫过她不堪盈握的臂膀、腰肢,冷然说道。
好让她能早点替他招揽客人、替他多挣些银子吗?
於棠垂下眼嘲讽的一笑,然而苍白的小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吃不——”
於棠了无生气的一抬头,却蓦然望进一双饱含警告的冷眸。
“你在跟我作对,想饿死自己好威胁我?”他盯着她好半晌,悠悠的扯出一抹森冷至极的笑。“需要我提醒你,你爹娘、一双弟妹的生死,就握在我手上吗?”
闻言,她结结实实例抽了口冷气。
“我爹娘跟弟妹他们——”於棠瞠大眼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连她爹娘、弟妹的下落也知道。
“那小小的村庄里,一家四口人的清贫桑农并不难找。”他扬起眉,漠然的看着她。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她错了!
她落入的不是陷阱,而是一个地狱——一个被冷血无情的恶魔掌控的无边地狱。
不只是她,就连她爹娘、弟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瞪着他那张混合着俊美与邪佞的奇异组合脸孔,滔天的恨意不禁汹涌而起。
她从没有恨过人,而他,却是第一个!
“收起你眼中的恨意,一个被豢养的宠物不该恨他的主子。”她眼中的恨意激怒了他,他遽然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警告道。
“疼——”疼出的泪在她眼眶边打转。
她知道,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让她就连疼,也不敢喊出声。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有何显赫的身份,只知道他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狂霸让人畏惧。
她眼中的泪光与长怯让他满意的勾起唇,倏然松开了手。
“你该是要什麽有什麽,何必一定得要我这个平凡无奇的乡下姑娘?”於棠缩着身子,颤然说道。
她只是只不起眼的野鸭,非他楼中豢养的耀眼孔雀啊!怎吸引得了买客的目光?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要什麽就有什麽,而你是我卫昊阳买进来的货品,我更不会白白放过你!”他缓缓扬起一抹冷邪的笑。
“我只是个没过世面、其貌不扬的乡下姑娘,客人绝不会看上我的。”她惶急的摇头道。
“天底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三年后,我会让你颠倒众生!”他胸有成竹的缓然一笑。
“你为什麽不放过我?”几日来所承受的惊怕与恐惧让她崩溃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胸中充塞着满是对命运的愤恨与不甘。“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一个花娘——”
“进了我醉花楼,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往后你的命运就由我决定。”他狂霸的宣示道。
绝望的望着他冷凝的脸孔,委屈、悲愤的泪水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无视於他瞪视的目光,她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她抹着几乎流干的泪,一抬头,却见他仍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眼中的冷然令人心惊。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冷酷得毫无一丝人性,她甚至怀疑,他摸起来是否有温度。
一瞬间,她彻底死了心!
她遇见的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男人,怎会傻得奢求他的同情呢?!
“既然落进了你手里,就任你摆布吧!”她合起眼,木然的说道。
“你很聪明!”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笑了。
直到这一刻,於棠终於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死了心。
* * *
毫无未来的日子,让於棠变得终日郁郁寡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麽办,永无止境的等待让她焦躁而恐惧。
她不明白自己要等待的是毫无希望的未来,还是被推下地狱的那一天,然而对他那股深刻的恨意却一天比一天更深。
眼见她一天天的消瘦,媚嬷嬷可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棠儿,别再倔强了,你再这样下去可不成,不吃不喝,身子可是会——熟得晚的。”媚嬷嬷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忧虑,欲言又止的说道。
“你跟那冷血的男人一样,就希望我赶紧见客,替你们挣银子去。”於棠瞪着她,冷冷的讥讽道。“你休想打如意算盘,我不会如你愿的。”她嫌恶的吼道。
“棠儿!在爷面前你可别这麽说话,否则——”媚嬷嬷大惊失色的倒抽了口冷气。
跟了爷六年,他的脾气她是知道,这小丫头若再一心作对,怕是只会多吃苦头,得不到半点好处的。
“否则如何?反正我已掉进了人间最惨的炼狱,还怕什麽?”
她苦涩的一笑,清澈水眸中的不甘与愤恨竟让在欢场中打滚多年,看过的花娘不知凡几媚嬷嬷揪了心。
那稚嫩的脸蛋儿、窍瘦得让人心疼的小小身子,活脱脱还是个孩子哪!
明晚把那丫头打扮妥当,让她出场见客去!
突然间,爷昨晚的交代倏然浮上她的脑海,顿时媚嬷嬷可不由得心生不忍了。
瞧这小姑娘身子瘦弱得活像根还没冒出头的嫩芽,怎出场见客去?若让那些粗手粗脚的男客一揉一捏,肯定家脆弱的瓷娃娃一样一碰即碎。
不成!这事儿她得跟爷商量、商量去!
主意既定,她一转身就往后院而去。
* * *
卫昊阳自窗前转身,蹙眉瞪着跟前一脸忧心的媚嬷嬷,
“那丫头不能见客?”卫昊阳用一双让人寒进骨子里的冷眸盯视着她。“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
“爷,那丫头的身子还没有熟,活脱还是个孩子啊!”
媚嬷嬷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的说道,实则心底已是一阵心惊胆跳。
没想到这丫头性子桀骜不驯,就连身子也要同他作对!
沉默了许久,他冷冷吐出一句。“她看来该有十五了。”
已是十五岁的年纪,正常的姑娘家就宛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该是最美的时候,锺情这种生嫩姑娘的客人不少。
“爷说得是!但怪就怪在她的身子甚至还没有露芽儿哪,恐是营养不足的关系!依我看,她最快怕还要再等个两年才见得了客。”
媚嬷嬷偷观着卫昊阳的表情,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像是在她眼中瞧出了什麽端倪,他一言不发转身就朝门外走。
来到於棠住的小阁楼,他几个大步来到她的门前,一脚便将房门踢开,宛若巡视自己地盘的猛兽,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门内的於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弹跳起来,一见来者,脸上迅速涌起嫌恶的表情瞪着他。
“你至少该敲个门!”
“你见过有谁看自个儿的东西还要打声招呼的?!”卫昊阳讥讽的勾起唇。
“你——”她愤恨的瞪着他,气不过的回嘴道:“我於棠才不是你这冷血浑球的东西。”
“我警告过你,别惹恼我!”他缓缓眯起眼阴鸷的瞪着她。“既然你的骨子够倔,那我就让你尝尝学不会教训的后果是什麽,来人!拿鞭子来。”他头也不回的朝门外唤道。
鞭子?闻言,於棠脸色大变,恐惧得浑身都缩了起来。
上回被他按进水里,差点淹死的事她还仍余悸犹存,这回他竟然还要鞭打她?!
“不要!你休想碰我一根寒毛。”於棠缩进墙角紧紧抱住自己,惊惧的嚷道。
他究竟是怎麽一个冷血至极的男人?伤害人、屈折人的意志竟残忍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
“我欣赏你的一身傲骨,不过你得趁早认清,这里绝不是逞强的地方。”卫昊阳接过霍总管递来的长鞭,朝于棠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霎时,於棠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她知道卫昊阳向来是说到做到,犯上他,他是绝不会轻饶她的。
“爷,手下留情啊!”
才刚一举起长鞭,闻风赶来的媚嬷嬷,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房来,出声求情道。
一听见消息,也心急的随后紧跟进房的紫莲,一见卫昊阳高扬长鞭的暴怒模样,也不禁骇住了。
原本新姑娘进醉花楼已属常事,这种不听话的事也常发生,但性子向来善良温婉的花娘紫莲对这倔强的小姑娘,却莫名有种投缘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眸,总是让她想起当年离家时才只有十岁的妹妹绿荷——
“爷,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吧!这丫头还小,禁不起打的!”媚嬷嬷瞥了眼缩在角落边的於棠,急忙求情道。
“是啊,爷!棠儿只是一时失言,绝不是有意冒犯爷您的。”紫莲亦在一旁帮着腔。
“谁想一块挨打尽管替她求情,我绝不会客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冷冷的说道。
“爷——”一旁的媚嬷嬷跟紫莲怔忡半晌,不约而同噤了声,只能无能为力的退立一旁。
一见他厉斥媚嬷嬷跟紫莲不可一世的模样,生性好强的於棠竟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便冲动的开口。
“你就只敢欺负女人——哎哟!”孰料,她才一张口,便被倏然烙在背上的巨大痛楚给疼得说不出话来。
“进楼戒条一:忌多嘴!”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她被长鞭划开一条血痕的衣裳,冷厉的说道。
於棠咬着牙,背后肿胀热辣的痛楚让她痛得几乎昏厥。
“戒条二:别自作聪明。”说着,他的长鞭毫不留情的再度甩上她的背。
她紧咬着牙、两手也紧握成拳,却仍阻止不了那阵阵火辣难忍的痛楚蔓延整个背。
一旁的媚嬷嬷跟紫莲早已不忍心的别开头,不敢再看下去。
“戒条三:既然进了这个门,就得惟命是从。”
他的鞭子再次落在她已皮开肉绽的背上,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鞭下之际,他却遽然收了鞭,冷酷的看着她。
“尽管恨我吧!我既冷血也无心,你的恨伤不了我。”他紧盯着她,唇边逐渐浮起一抹噬血的残酷笑意。“想跟我斗,就赶紧把翅膀长硬吧!一只连羽毛也没有的雏鸟是成不了气候的。”
几乎陷入昏迷的於棠强忍剧痛,恍惚瞥及他无情得令人心惊的冷酷脸孔,而后悲愤的闭上了眼,将滔天的恨意全都敛进眼底。
她倔、也好强,却在他的冷酷下懂得了屈服,也学会了不将恨意摆在眼底,而是藏在心里。
那是一种更甚於切肤深刻的恨!
第三章
足足十天,於棠在冷热交替的炼狱里受尽煎熬。
背上布满的鞭痕让她几次醒来却又痛得昏厥过去,然而在昏沉的睡醒之间,总是有一双出奇温柔的小手,细心的替她抹上清凉的药膏,在她耳边呢喃着抚慰的话语。
她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这痛得夜夜难以入眠、滴米难以下咽的剧痛中死去,但奇迹的是,足足在床上躺了快一旬日,她竟活过来了。
当她昏睡十几天后第一次张开眼,看到的就是紫莲那张忧虑的美丽脸庞。
“莲姐?”她恍惚睁开眼,才轻轻一动,浑身就宛若快被撕裂似的疼痛不堪。
“唉,棠儿!你的伤还没好,千万别乱动,把伤口扯裂就不好了。”紫莲连忙上前阻止她。
“莲姐,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於棠困难的张开干燥的唇,虚弱的问道。
“嗯!爷这次下手不轻,看来你是真把他激怒了。”紫莲怜惜的抚着她苍白的脸蛋,悠悠的叹息道。
“莲姐,你为什麽要对我——那麽好?”
于棠难以形容一张开眼就看到她写满关心的脸庞是何感觉,只觉得心头揪得好紧却又暖烘烘的。
“老实说,你跟我妹妹长得很像,离家五年了,她现在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紫莲看着远方,眉间的那抹轻愁让她看来格外落寞。“每次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她似的,试问天下哪有作姐姐的不照顾妹妹的道理?!”她柔柔一笑。
“莲姐!”於棠感动的红了眼眶。
她的温情照顾让于棠宛若看到亲人似的,登时满腹的心酸与委屈全都化成了泪,拼命掉个不停。
“别哭了,往后你就多顺着爷些,别再同他作对,爷虽然严厉却向来不记恨,待你好了就去同他道声不是,他绝不会为难你的。”紫莲抹着她颊上的泪,柔声叮嘱道。
“嗯!”於棠乖顺点点头,这次严厉的惩罚,让她真怕了。
接下来她卧床休养的几十天来,卫昊阳从来不曾来探视过她一回,只有紫莲每天照顾她,替她熬药、补身。
虽然自己每天有着接也接不完的客人,但紫莲总会趁着接客的空档,到于棠房里替她换药。
一个多月下来,紫莲欣喜的发现她背上的鞭痕,淡得只剩下淡淡的粉红痕迹。
“棠儿,太好了!你的伤全好了。”紫莲惊喜的惊呼道。
“真的?”於棠一听没有留下疤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莲姐,谢谢你!要不是你——”一想到在这青楼之中竟还能遇见这麽好的人,她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她向来不是个软弱爱哭的人,怎麽自从来到这儿以后,就变得这麽脆弱?
“傻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说什麽谢不谢的!”紫莲怒笑着轻敲她一记。
就在这洋溢着一片温情之际,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爷?!”紫莲一转身,发现竟是一个多月来都未曾来探望过於棠一眼的卫昊阳。
身后的於棠一见到那张冷然的脸孔,脸色顿时刷白,浑身也不由得起了阵战栗。
她怕这个男人!
於棠垂下头缩着身子,畏怯的躲到了紫莲的背后。
“你出去!”他朝紫莲命令道,冷眸却瞬也不瞬直盯着於棠。
“是,爷!”紫莲回头瞥了眼於棠冲疑了好半晌,终究还是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见倚靠顿失,於棠一步步退向床柱边,两眼恐惧的紧盯着他,深怕他又会做出什麽伤害她的举动。
“把衣裳脱了!”他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你——你想做什麽?”她紧揪着衣襟,惊恐的盯着他。
一个月前他用鞭子伤了她,现在又想来夺去她的清白吗?
“注意你的措词。”他抛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爷——”她强忍颤抖的自嘴里挤出一个字。
“你多大了?”他冷睨着她问道。
“再过一个月就——十五了。”她颤着声答道。
“很好!”他几个大步跨向她,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做——什麽——不——”
於棠万般惊恐的挣紮、叫嚷着,然而她小小的身子那敌得过男人的力量,眼见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扯开她的衣襟,她在绝望之下,只得求饶。
“爷——求你不要——放过我!”她的泪混着泌出的汗水,看来格外狼狈而可怜。
不顾她的羞恼与挣紮,他漠然的扯褪她的衣裳,一双窍瘦的肩膀露了出来。
她果然还是个孩子!
卫昊阳盯着她胸前,阴鸷的眯起了眼。
“上床去!”他冷声命令道。
“爷,求你——放——放过我——”她用双臂环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声音早已恐惧得支离破碎。
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於棠仓皇得直往门边退,浑身抖得几乎寸步难行。
“我对你没有兴趣。”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轻蔑的眼神令人难堪至极。“你的身子太嫩需要男人为你熟身,正巧,我是个男人!”
他的解释言简意赅,却仍让她惊恐得浑身颤抖不休,无法冷静思考。
什麽是“熟身”什麽又是“身子太嫩”她不懂,她只知道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面对着的是个大男人!
她恐惧得浑身抖得有如秋天落叶的模样,让他连话也懒得再多解释什麽,就一把抱起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小身子,直接将她压进床榻上。
“爷——”於棠惊恐於自己体内那股不寻常的燥热,不安的扭动起身子……
“记住了,就是这种像是上天、又坠入地狱的感觉,多经历几回,你就会慢慢蜕变成一个女人了。”
看着床上失神恍惚的小小身子,他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没有破她的身!
于棠神智恍惚的紧抓着被褥起身,解脱后的释然让她再也忍不住浑身一软,整个身子跌坐到了地上。
这一夜,还不识男女情事的於棠仍保住了清白之身,然而蛰伏体内的情欲,却被他那双饶富技巧的手给唤醒了。
* * *
初尝情欲滋味的於棠,每夜都沉醉在卫昊阳技巧高超的撩拨与挑弄之下,一次次的沉缅在肉体快感的满足上,她原本瘦弱的身子竟奇迹似的一天天丰腴起来。
不只如此,她的皮肤经过一夜夜热情的撩拨下,逐渐变得白皙而又柔嫩,才不出几个月的时间,她干瘦而不起眼的相貌,变得容光焕发,显得清甜可人。
然而眼看自己的身子逐渐的变化,於棠的心情却逐日沉重起来。
向来心细,又与她走得极近的紫莲,自然也不会看不见她深锁的眉头,趁着白日休息的时候,紫莲特地带着於棠到花园散散心。
然而一路上,於棠仍是无视於花园里五彩缤纷的花,仍是心事重重的一径低着头。
“棠儿,你有心事?”紫莲试探的紧盯着她。
“莲姐,我——”於棠望着紫莲,欲言又止。
她该怎麽说呢?
说她自甘作贱自己,喜欢爷每天夜里对她做的事,却又害怕有天时间到了,她就得像她一样,日日服侍那些多得数不清上门寻欢作乐的男人,让他们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猜,你是不想变成花娘对吧?”紫莲了然的笑了笑。
闻言,於棠诧异的倏然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却始终未曾舒展过眉头的脸庞。
“我只是个普通植桑人家的女儿,这辈子还没离开过小村,更没想过会伦落至此啊!”一思及家里还来不及道声再见的爹娘及弟妹,她的心就好酸。
“乖,别哭了!”紫莲怜爱的拍拍她,柔声安抚道。
仿佛看到当年惊惶无措的自己,紫莲对眼前这个女孩儿格外怜惜。
“莲姐何尝不想帮你离开这儿,但你不了解爷,一旦属於他的东西,就算是得毁了它,他也会不择一切手段把它夺回来的!”叹了口气,紫莲又接着说道。“如今你既然进了醉花楼,就该好好的替自己想条后路才是。”“后路?”她不懂!於棠疑惑的摇摇头。
“你年纪还轻,身子还干净,该想办法抓住爷的心,莫说是你了,现在这楼里有哪一个姑娘心里头不是打着这如意算盘,一旦让爷动了心纳入羽翼下,就再也用不着过我们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了!”紫莲漾着笑,耐心的解释道。
噙着泪眼沉思了好半晌,於棠终於若有所悟的抬起眸。
“可是爷他从来不碰这儿的姑娘的呀!”於棠睁着双一知半解的眸,困惑的仰望着她。
来了好些日子,於棠就算不想知道,也难免略有耳闻卫昊阳的一、二事。
“傻瓜,你不同呀!”紫莲爱怜的抚了抚她稚嫩的脸庞道。“你花门未开,还是处子之身,只要想办法让爷动了心,这楼里上上下下谁争得过你,是不?”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让爷对我动心?”她毕竟还只是个女孩儿,对於如伺吸引男人还是很生涩。
“爷每天夜里都会到你房里,这不就是现成的好机会吗?”紫莲意有所指的说道。“虽然爷有个不碰自家姑娘的规矩,但你别忘了他毕竟是个男人!”
紫莲露骨的话让於棠羞红了脸蛋,但她却牢牢的记进了心里头。
莲姐说得对!
在卫昊阳的掌控下,她注定是无法离开这儿了,既然如此,她就得想办法替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她不要像楼中所有的女人一样,每天得端着张虚伪的笑脸,伺候多得认不清脸孔的男人,更不要像每晚许多姐姐被不一样的男人带进房里,发出那种令人害怕的声音。
她才十五岁,还不懂该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但与其每天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她不如这一辈子只倚靠一个男人。
她决定了,她要去献身给爷,求他收留,给她一个安稳的日子过,就算是赔上清白的身子,她也在所不惜。
小小年纪的她,一夜之间突然懂得了如何替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 * *
仲夏之夜,暖风轻送、万籁俱寂——
灯火辉煌、彻夜不眠的醉花楼,在三更天之际也已是人声渐歇、灯火熄尽,所有的庭院楼阁亦净是一片静谧。
陡的,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地自别苑闪出,一步步的朝其中一栋尚有烛光的阁楼而去,小心翼翼的脚步像是怕惊动了人。
好不容易终於来到楼前,轻一使力,大门应声而开,她难掩窃喜的扬起唇,蹑着脚步朝楼上的寝房而去。
来到门前,她难掩恐惧的踌躇了半晌,毕竟即将在这道门后发生的,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男女之事——
但,毫无预警的,紫莲那张带着抹轻愁的眸却蓦地浮上她的脑海,她只知道,进了这醉花楼,她已注定没有退路了。
除了想尽办法替自己挣得一条生路外,她毫无办法。
一咬牙,她伸手轻敲了下房门,半晌后门应声而开。
“你来这做什麽?”
一见到门外的身影,卫昊阳的眉头不觉紧蹙了起来。
“爷,让我进去!”於棠软着嗓哀求道。“我有些事要同您说。”
揪眉凝睇了她好一会儿,他终於转身进房。“进来!”
怯怯的跟进房,於棠不自觉朝床榻张望了下,庆幸爷的房里没有女人。
“说吧!”卫昊阳安适的坐在软椅上,一双冷眸毫无感情的瞅着她。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让她心慌得浑身频打颤,一双汗湿的小手紧揪住衣襟,竟再也没了脱下的勇气。
“怎麽?来这儿装聋作哑给我看?”
“爷——”她惊惶得倏然抬起头,笔直望进他不耐的眸底。
不!她得要讨爷欢心,设法留住爷:
一咬牙,於棠一股作气的脱下粉牙色的衫裙,露出里头不着寸褛的稚嫩身子。“求您要了棠儿的身子!”
他眯起一双森冷的眸,目光注视她青白交错的脸蛋。
随着那道冷漠、毫无感情的目光所到之处,她的身子竟泛起一股不自觉的冷。
“没秤秤自己的斤两就想学人玩把戏?”他眼中的冷然,无异是对她不自量力的嘲讽。“你以为这副半生不熟的身子能引起男人兴趣。”
“只要爷喜欢,棠儿——棠儿都愿意学!”於棠强迫自难堪涨红的脸挤出笑。
“你是得学,但,那是用来伺候别的男人,不是我!”
别的男人?不!她不要过那种日子,她怕,怕那种身不由己的悲哀,更怕紫莲眉间那抹哀莫大於心死的愁。
“求爷成全棠儿——”於棠脚一软,就在他跟前跪了下来。
“是谁教你这些把戏?”他冷冷的睨着脚下的她,眉中有怒。
“是——是紫莲告诉我——”惊见他丕变的脸色,於棠急忙想收口。“不!她没有教我这些事,这是我自己——”
“够了!”他倏地一把攫住她柔软的下巴,厌恶的嘶声说道。“女人毫无廉耻的要求,只会令男人倒尽胃口,你给我牢牢记住这句话,立刻回房去!”他愤然松手转身任由她狼狈跌落在地。
“爷——棠儿不想当花娘,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过着宛如行屍走肉的日子,求爷让棠儿跟在爷的身边,棠儿什麽都愿意做!”
早已惊惶得站不住脚的於棠,仓皇的爬到他的跟前,极其卑微的哀求道。
“你真不愿意在醉花楼伺候男人?”他转过身来,一脸莫测高深的盯着匍伏脚边的於棠。
於棠眼睛蓦地一亮,遽然抬起小脑袋瓜,忙不迭的摇头。
“可以!”他挑起眉沉吟半晌,而后爽快的一点头。“既然你嫌伺候这麽多男人苦,那我就答应李员外替你赎身,他可是出了五千两的高价,这诚意不小我也不能不给面子,而你,可是坐享现成的李员外的六姨太,以后也只要专心的伺候李员外就成了,你看,我待你可不薄吧?!”他隐隐的勾起一抹佞笑。
“不!”仿佛挨了一拳似的,她的脸倏然刷白。
这城中上下,有哪一个人不知道李员外是个急色鬼,在床上也总喜欢极尽所能的淩虐女人,虽然娶了五个老婆,但是却全受不了他的变态癖好,全都跑光了。
每回他上醉花楼来寻欢作乐,有哪一个伺候他的女人隔天不是浑身青肿,几乎下不了床的?
她见过那种惨状,就算是死,她也绝不愿意让李员外赎了身,过一辈子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生路我也给你了,是走是留,你就自个儿好好的选择了。”他漠然的语气仿佛全不将人的悲痛放在眼里。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一个是火坑,一个是地狱,他却铁了心逼她选择往下跳。
这一刻,於棠打从心底恨透了这个残酷的男人!
“我留!”她闭上眸子,木然的吐出一句。
但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留下她於棠在恨意翻腾的心底对自已起誓。
第四章
失眠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天色呈鱼肚白之际,於棠才浑浑噩噩的睡去,然而在梦里纠缠着她的,却仍是卫昊阳那张冷酷而残忍的脸孔。
直到一阵女人悲切的哭泣声惊起了她,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极了几回夜里经过紫莲房里听见的声音——
莲姐?!一下子,於棠倏地惊醒了,她仓皇的跳了起来,裸着脚,连衣裳也来不及穿,就往大厅奔去。
她知道自个儿昨晚的举动一定连累紫莲了!
“爷,别赶紫莲走,莲儿除了这副身子,就什麽也没有了!爷——”女人凄厉的哭喊,在醉花楼向来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令人心惊。
“犯了我的规矩,你该知道后果。”男人的声音淡漠得近乎无情。
躲在西楼的长廊边,於棠瞠大眸看着紫莲哭得声嘶力竭,早已不复往日的美丽。
而围在一旁七嘴八舌的,是醉花楼里所有的姑娘,见紫莲要被撵出去谁也不曾挺身站出来说句话,反倒是幸灾乐祸、暗自窃喜着能将她的客人抢过来。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於棠既害怕却又愧疚,泪水硬是落个不停。
她想出去为向来疼她的紫莲说句话、求个情,但经过几次的教训,她实在怕极了卫昊阳的无情与冷酷。
每回一见到他那张冷凝的脸孔,她的背还会隐隐作痛,仿佛那道又狠又重的长鞭又再度烙上她的背。
她咬住手腕强忍啜泣,眼睁睁看着紫莲连同一只包袱被丢出了大门外,不知不觉用力之深,连已陷入细嫩的肌肤里的牙齿已将手腕咬出一个血印,都浑然不觉得疼。
“爷,莲儿不敢了,饶了莲儿这一回,莲儿这不洁之身,是注定回不了乡了,若爷不肯收留,莲儿该怎麽办——”
“你在自作聪明的时候,就该想到。”无动於衷的声音,残忍的下达命令,“把门关上!”
“爷——”
随之紧闭的大门,将紫莲的哭求声隔绝在外,一群看热闹的姑娘们也纷纷笑闹着各自散去。
於棠躲在长廊边看着卫昊阳决然离去的修长背影,一颗心几乎冷到了骨里。
她咬住唇,极力压抑即将出口的啜泣,转身奔回房,躲在床角将自己紧紧抱住,却仍止不住剧烈的颤抖。
都是她害了她——都是她害了她。
躲在床角边,於棠的脑子里一直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她被卖入青楼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在这里寻得莲姐温情的慰借,现在却因为她的莽撞行事,而害得紫莲被赶走。
这一刻,她对希望彻彻底底死了心。
这深刻的教训让她牢牢记住了,往后不该管他人的闲事,更不该自作主张,她该想的是怎麽保住自己。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 * *
于棠在同样冷月高悬的寒夜来找卫昊阳,第一次是为保身,第二次,却是为了心底孤注一掷的决心。
“又想做什麽?紫莲的下场没让你学到教训?”他冷冷的盯着她。
“请让我成为京师第一的花魁!”她笔直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闻言,向来沉着的卫昊阳不禁挑了下眉头。
他审视着她许久,想从她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眼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他想知道才不过一夜的功夫,她怎会改变如此之大。
“喔?凭什麽?”他邪佞的缓缓勾起唇。
“从今天起,您就是棠儿的主,棠儿的身与哀乐喜悲全由您做主。”这是首次,她臣服的在他面前低了头。“以后任何事,全听我的?”
望着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深沉,她顿时冲疑了,直到一双含悲的泪眼倏然浮现脑海,惊醒了她。
她深吸了口气,坚定的点了下头。
“你今天温驯得不太对劲,你脑子里在打什麽主意?”
卫昊阳不愧是在外头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过的,只消动下脑子,他就感觉得出其中的不寻常。
被他淩厉的冷眸一瞥,於棠的心蓦然一惊,却随即镇定下来。
她凝望着他好半晌,缓缓自唇边牵起一抹好整以暇的笑。
“爷,您不会是怕了我这小小丫头吧?”於棠挑衅的迎视他。
“怕?若有本事,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能耐。”他轻蔑的一笑。
“那爷是答应了?”
“你该知道,天底下没有我卫昊阳做不到的事!”
他定定的望着她,笑容里浮是狂傲的笃定。
* * *
三年后
暖风送爽的初夏,京城热闹的大街上满是一片喧嚷的景象,所有做生意的商家莫不使尽全力拉拢着早起上街的客人。
“来、来,客倌儿,我们酒楼里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通通都有哟,快来里边坐!”
就连早上生意向来冷清的酒肆,此刻也坐满了喝茶、论是非的客人。
就像此时大街上磨刀的刘大昌跟卖杂货的武元,一早不见他们上工作生意去,反倒是一脸神秘的窝在酒肆一角,窃窃私语个没完。
“喂,你听说了没?”
“听了啥?”
“醉花楼里的花魁美人棠姑娘两天后就要竞标初夜了!”武元扯开嗓,眉飞色舞的嚷道。
“什麽?这可是个大消息哪!我听说,那棠姑娘身材曼妙、腰儿似柳,容貌更是艳若桃李、美如天仙,一双眼亮得堪比天上的星子一样,只可惜我刘大昌是个苦哈哈的磨刀匠,要不,说什麽也要去看看那美人儿,嗅嗅她那胭脂味。”刘大昌既羡慕又惋惜的叹道。
“可不是!我说这天底下的女人要得像棠姑娘那个样,才能叫女人。”武元紧跟着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说道。
“你可有所不知,有回我打从醉花楼过,竟然亲眼给瞧见了棠姑娘的相貌,长得出尘脱俗是不消说,一身的雪白肌肤嫩得更像能掐出水来似的,走起路来玲珑有致的身段窈窕款摆,软得可比是柳枝一样,比传说中的要美上不只百倍呀!”他眯起眼,津津有味的陶醉在那回的惊鸿一瞥中。
“甭提了!你光棍一个倒逍遥自在,我这有家累的可就惨了,家里头那头母老虎,一听我提那花魁美人,可气得跟我没完没了,直说我是给狐狸精迷住了!”刘大昌悻悻然喝了口茶,气闷的说道。
“怎麽一回事?”武元敛起嘴边陶醉的笑,关心的追问道。
“有一回夜里做了梦,里头我跟那棠姑娘缠绵得好不快活,不知怎麽的,许是不小心喊了棠姑娘的名字,那母老虎老实不客气扭起我的耳朵,硬是逼问我同那棠姑娘是不是也有勾搭,春梦没做个过瘾,耳朵倒被扭去了半截!”
“狐狸精?我武元有朝一日要真被像棠姑娘那样漂亮的狐狸精给缠上了,就算死也甘心!”
“可不是!”刘大昌看了他一眼,深有所感的猛点头附和道。
这一句:“有朝一日要真被像棠姑娘那样漂亮的狐狸精给缠上了,就算死也甘心!”的话,可真是道尽了全京城上下所有男人的心。
几个月前醉花楼里的棠姑娘才刚挂牌接客,不到几日,她那交际高超的手腕以及美得夺魂摄魄的容貌,就把上门品香的所有男客全给迷住了。
几个月来醉花楼的生意好得终夜客人络绎不绝不说,指名要见棠姑娘的人也应接不暇,几乎排到西边大街。
如今棠姑娘在整个京城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王公贵族不惜散尽千金,就为了能一睹花魁美人的容貌,享受她殷勤的服侍与娇言软语。
只是,至今谁也不曾枕过她的藕臂!
“两天后我一定得到醉花楼瞧瞧,这花魁美人究竟是花落谁家!”喝完了一盅水酒,武元抹着嘴坚定的说道。
“啥?你也要去凑个热闹?”
刘大昌听了不免错愕的瞠大了眼,既然连这个穷酸的老光棍也要去看个究竟,那他说什麽也要瞒着家里那头母老虎看看去。
“那我也非去不可了!”刘大昌一鼓作气的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
“那好!咱们俩到时就醉花楼碰面。”
武元爽快的拍拍他的肩,为两天后的约定下了契。
“到时候一定有好戏可看了!”刘大昌咧开嘴笑道。
“肯定是——”
满脑子全是花魁美人倩影的两人聊得甚是热烈,浑然不觉身旁一个白皙秀气,衣着不俗的年轻男子,已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他噙着抹淡笑,端茶就口,从容优雅的神态间有着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
“青儿,看来你散布的消息传得倒挺快的。”男子瞥了眼身旁的小厮,轻描淡写的说道。
“青儿办事公子大可放心,再说,这消息可是城里大多数男人急欲知道的,不难!”一旁相貌清秀的小厮,说起话来却有着与青涩的面孔不符的机灵。
男子昂首看着一旁的小厮,眼中涌起万般复杂的情绪。
小厮微笑着略一点头,虽然主子未曾开口,但他懂!
“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眼看已近中午的酒肆客人也跟着多了起来,人多易生事可是他们向来最忌讳的。
“嗯!走吧!”
等了三年,是该他回去好好准备上演第一场戏的时候了!
* * *
时值三更,在灯火尽歇的醉花楼是一片静谧。
偌大的醉花楼后院矗立着为数众多的寝房楼阁,其中尤以花园旁一栋建筑得格外典雅、精致的阁楼最为引人注目,在冷月的映照下隐约窥出楼门牌匾上“沐棠阁”三个大字。
楼中已无声息,惟仍有一盏微弱的残灯,在深夜的冷风下忽明忽暗的摇曳着。
阁楼上的华丽寝房中,被褥淩乱,云帐半掩的床榻上,仍残留着激烈欢爱后的气息。
一名裸着姣好胴体的绝色女子慵懒的半倚在床榻上,雪白柔嫩宛若凝脂的肌肤泛着一层欢爱后的绯红。
女子美丽无瑕的脸蛋上情欲的痕迹仍未褪,美颜上布满的嫣红,让她看来宛若一朵饱受雨露滋润的盛开牡丹。
“爷,您要走了?”她微启檀口,娇软的嗓音带着满足后的慵懒。
方才身子获得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让她浑身虚软至今仍无力起身。
“嗯!”立在床边理着衣衫的英挺身影,心不在焉的虚应一声。
女子自迷的水眸里,凝望着眼前依然英挺俊美得令人心悸,却也冷酷得令人心惊的男人。
三年了!这三年来每夜到她房里来直到结束,他始终是衣衫整齐,不见一丝紊乱。
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他,却有着一身足以让人疯狂燃烧的技巧,总是能将她挑逗撩拨得癫乱痴狂,冷静自持得宛若圣人的他,却始终未曾失去过控制。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临到门边,他竟突然回过头。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自她毫不遮掩的雪白、丰盈双乳,滑过她窍细几可盈握的腰肢,一直到她修长的双腿,以及若隐若现的腿间,目光竟不自觉的深沉下来。
面对他大胆凝视的目光,她不躲也丝毫不觉羞赧,反倒是扬起一抹娇媚的笑,大方的袒示自己娇嫩、姣好的每一寸曲线。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她微颦了下眉头,竭力保持平静的表情。
即使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但经由他的口中道出,她仍是错愕。
三年了!就算她如何听话臣服、蜕变得如何美丽,她还是软化不了他的铁石心肠,仍执意要把她往其他男人的怀里送。
“明天让晴儿帮你打扮妥当,准时上前厅来。”
“爷准备把我送上估价了?”强忍心底的波涛,她竭力维持平静的笑问道。
“你是块宝,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他挑起眉,毫无一丝感情的审视着她。“从你进我醉花楼那天起,你就该知道自己的用处。”她可是块用心良苦栽培出来的宝!
“棠儿从不曾忘记!”她垂下眼,柔顺的说道。
“很好!”他无情的勾起唇。
“爷,棠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她抬起一双澄澈的水眸,定定的望着他。
“说吧!”
“在爷眼里,我到底是什麽?”
“赚钱的工具,有利用价值的货品。”他毫不冲疑的说道,眸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只是这样?”她艰涩的挤出笑。
“惟此而已!”
他毫不冲疑的决然、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又狠狠伤了她一次,她知道,再傻,也不该奢求他的温情。
早在三年前,她就认清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但她不该——於棠在心底苦涩的叹了口气。
“早些歇息!”
深深的瞥她一眼,卫昊阳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了房门。
她合起眸,听着三年来始终如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一声声宛如敲在她心坎上,勾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三年了,她始终不曾留住他!
每夜的到来,只是为了让她蜕变成一个女人,却始终冷静自持不曾碰她。
那双熟知她每一寸肌肤,总是知道如何让她得到莫大狂喜的手,却从不曾在她面前解过自己的衣衫。
怔忡半晌她才终於回过神来,她毫不遮掩的立即起身,未着寸褛的曼妙胴体玲珑有致,一身晶莹剔透宛若初雪似的肌肤更是粉嫩得弹指可破。
当年那平凡不起眼的丑鸭,如今已蜕变成一只美丽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孔雀,经过男人挑弄、催熟的身子,已熟透得宛若待采撷的蜜桃,浑身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性感气息。
“小姐!”
突然间,紧闭的房门又再度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也跟着探了进来。
“进来吧!他走了!”
“走了?那爷他有没有——”
约莫十五岁年纪的小丫环,一脸紧张的上下审视起於棠姣好的身子追问道。
“三年了,也惟有像他那样的铁石心肠才会丝毫不动心。”她嘲讽的一笑。
晴儿望着于棠完美无瑕的姣好胴体,错愕的张大嘴,果真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於棠这副连女人见了都会忌妒的美丽身子,这三年来爷夜夜抱在怀中却始终不动心。
“那怎麽办?明天晚上小姐可就要被爷送上竞标台了。”一想到於棠往后的命运,晴儿不由得急了起来。她在两年前被视钱如命的娘娘卖进醉花楼,是於棠极力力保她,留她在身边当随身的丫环,她才免於沦落当花娘的命运,但,於棠该怎麽办?
“晴儿,别慌!”
出乎意料的,於棠竟丝毫不显慌张,反倒是从容不迫的套了件衣衫坐到梳粧台前,梳理起一头乌黑的长发。
“可是明天你就要——”
“跟了我两年,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麽点能耐吧!”她自铜镜里朝她绽出一抹笃定的笑。
“小姐,你有办法了?”闻言,小丫环惊喜得双眼全亮了起来。
“看着吧!这三年来的屈辱与公道,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立下了保证。
看着镜子里自己残留情欲的绝美脸庞,以及衣衫半掩的胸前若隐若现的丰挺酥胸,明白这些全是卫昊阳给予的。
明天,她将会让他好好的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她狡狯的扬起了唇。
“晴儿,明天一早去替我带话给爷,说是——”她顿了下,眼中散发出算计的光芒。“棠儿特地设宴,答谢他的栽培之恩!”
明天开始,她要把这三年来的屈辱,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的!
相对於胸有成竹的干棠,一旁的晴儿心情却是忧喜参半。
这三年来干棠的苦与悲她是知道的,只是,爷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真怕两人一旦对上了,到最后的结果会是——两败俱伤啊!
* * *
“棠儿要设宴请我!”
卫昊阳看着眼前的小丫环,狐疑的挑起了眉。
“是的!小姐说是要答谢爷的栽培之恩!”晴儿一字不漏的传达道。
“什麽时候?”
“明天午后,请爷移驾沐棠合。”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冷然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那晴儿先下去了!”晴儿恭敬的躬了个身,便转身出门。
看着晴儿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卫昊阳不禁微眯起了眼。
这丫头又在耍什麽花样?
虽然他豢养了只美丽的蝴蝶,但是却危险且带有剧毒,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松懈过对她的警戒,以防她随时会反噬他一口。
但莫名的,面对她意图不明的邀约,他却不想拒绝。
“爷,那明天要巡视城东赌场——”一直站在一旁的冷焰出声提醒道。
冷焰是卫昊阳的亲信,更是跟了他六年之久的得力助手,外人见了他也总要尊称一声冷二爷,他总是知道何时该提醒、何时听从。
卫昊阳蓦然冲疑了半晌,脑中隐约浮现一张融合着纯真与娇媚的绝美脸庞——
“取消!”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第五章
於棠从未如此期盼卫昊阳的到来过!
一大清早,她便已打扮妥当倚在窗阑边,目不转睛的紧望着楼底过往的人,候着他到来。
春日明媚的阳光与微风,衬得她脸上淡施脂粉的精致脸蛋格外明艳照人,一身宛若夕阳般嫩橘的薄纱衫裙,更让她窈窕的动人曲线若隐若现。
坐在窗阑边远眺,园子里的红花、绿柳瞧得特别清楚,映着水光潋灩的湖,像极了她小村里的小西坡,看来美得让她鼻酸。
她甚至记得,她进醉花楼那一年,这柳树甚至还不及半人高——
“爷,您来了!小姐在里头候着您哪!”小丫环晴儿清甜的嗓音蓦地惊起了她。
她拂了下起皱的裙摆,匆匆一转身,笔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
三年了,每当她看入这双毫无一丝温度的眼底,竟仍会心惊。
“爷,您来了!”她垂下眼微微一福身,举手投足间净是女人的娇柔。
“嗯!”他沉声点了下头,大步越过她迳自步入她的寝房。
不知从何时,到“沐棠阁”成了卫昊阳每天必做之事。
以往是因为要替她热身,每天夜里定得到她房里一回,如今她出落成熟得已活脱是个女人,这个习惯,却再也改不过来。
他在大桌前落座,紧随在后的窍柔身影翩然而过,一股甜淡而撩人心神的幽香倏然扑鼻而来。
不露痕迹的使了个眼色遣退了晴儿,於棠巧笑着倒了杯茶递至他跟前。
“爷,喝茶!”
莫测高深的挑起眉瞥她一眼,卫昊阳还是伸手接过了杯子。
“你今天有事?”他端茶就口,一双让人看不透的冷眸自杯沿盯着她。
他太精明、也太谨慎了,一点蛛丝马迹也全瞒不了他。
“嗯,今儿个就是棠儿要破身的日子,棠儿特地叫人设宴,感谢爷这三年来的照顾与教导。”於棠也端起酒杯朝他嫣然一笑。“要不是爷,棠儿怎能有今天,您说是不?”她轻撩了下发鬓,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净是媚人的甜笑。
“我说过,天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他狂傲的勾唇一笑。
“爷当然是无所不能。”却是到今天为止!於棠在心底冷笑了声。
“怎麽?伺时学会灌人迷汤?”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卫昊阳一点也没有被她的溢美之词给冲昏头。
“不,棠儿跟了爷三年,受尽爷的关爱与照顾,这些话可是出自棠儿心底的话。”於棠嫣然一笑,率先端起了酒杯。“棠儿敬爷一杯,感谢爷的栽培之恩。”
卫昊阳挑起眉,看着她面带浅笑将酒一口仰尽,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二来,望爷的事业版图日益壮大。”她优雅的斟满酒,再度举杯道。
“三来——”於棠大胆的直视着他,漾出了抹娇媚的甜笑。“感谢爷给——棠儿这副足以让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完美身子。”
她放下酒杯翩然起身,噙着抹魅惑的笑莲步款摆的走向他。
“棠儿一直很苦恼,不知道该用什麽法子报答爷——”她拖长娇软的嗓音,复而伸出织指在他的胸膛上轻划而过。
然而不愧是卫昊阳,面对这如此明显的挑逗,他却始终无动於衷的低头啜饮着酒。
“金银珠宝爷肯定是不缺,道声谢又显得太俗气。”她莫测高深的笑了下。“棠儿想了好久,终於有了个主意,棠儿只是举手之劳,却又能向爷表达谢意。”
卫昊阳仍是不发一语,只是用一双毫无感情的冷眸望着她。
“爷——”她悄悄的贴近卫昊阳的耳边,媚惑的呢喃道:“要我!”
她不会像楼中那些爱慕卫昊阳的笨姑娘一样,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褪衣献身,她看不起她们毫无尊严的丑态。
女人毫无廉耻的要求,只会令男人倒尽胃口——那一夜,她清楚而深刻的记住了他说过的这句话。
他启发她身子里潜藏的情欲,教会她所有能取悦男人的每一种方法,而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今天,她要用他教过她的每一招,让他“自作自受”。
“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不会碰手下的姑娘。”他冷然的瞅着她。
“但你我不同!三年来,你把我从一只丑鸭训练成一只斑斓艳丽的孔雀,我想,由你来验收这三年的成果,该是最合适的!”
“我早知会有今天,我不曾错看过人。”他眯起一双洞悉的冷眸。“但我不会碰你,你的身子是个最好的筹码,值得上一个好价钱。”
看着他毫无一丝感情的冷硬脸孔,於棠心一横主动贴向他,首次大胆的吻上他紧抿的冰冷双唇。
三年来,这双唇始终是淡漠的紧抿着,也从未吐过一句温情问候,她甚至怀疑它是否有温度,如今一接触才发觉,它竟比想像中还要冰冷。
她的唇柔软而甜美,在吐呐之间散发着一股沁入心脾的香甜,然而,卫昊阳自始至终却一动也不动,仿佛像是在看出闹剧似的,冷眼看着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力想煽诱他张口。
纵容的任她磨着蹭着,他终於伸手推开了她。
“闹够了没?”他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他对她竟还是无动於衷!她微受打击的胸口一揪,却仍不服输的仰起螓首挑衅的勾唇一笑。
“爷不会是怕了吧?”
“我卫昊阳这辈子没怕过任何事,遑论只是你一个小小花娘。”他嘲讽的勾起唇。
她闭起眸子、咬住牙,承受自胸口传来预期的疼痛。
三年来,她早惯了!
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只是棵摇钱树,一个能替他挣来一大笔财富的货物,除了这两样,对他而言,她什麽也不是!
是他将她往火坑里送,让她认清什麽是现实,却也是他开启她的情欲,让她三年来沉沦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对他,她既恨且爱!
那种复杂的感觉难以分析理清,她忍受屈辱、恨意,足足等待了三年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待反扑的这一天。
今天,她将要亲眼目睹他挫败的表情,而这只是个开端。
她凝望着这个一手调教她的男人,缓缓绽出一个诡媚的笑。
“笑什麽?”卫昊阳眯起眼,紧盯着她唇边那个不寻常的笑。
“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於棠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笑道。
“你玩什麽把戏?”他警觉的紧盯着她,冷声质问道。
太了解她了,那样的笑容太过笃定、也太过沉着,那种万无一失的释然,所代表的分明是——陷阱!
“你向来是个主宰者。”於棠缓缓一笑,而后仰首目光笔直的对上他。“但今天,你没有选择!”
她知道他将她视为最有利、能为他带来一笔可观财富的筹码,就因为如此,她就要让他破了她的身,让他也尝尝马前失蹄的滋味儿。
“你是什麽意——”才陡一开口,卫昊阳就发现体内一股异於寻常的燥热。“你在我茶里放了什麽?”
该死!他卫昊阳谨慎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今天竟会被一个女人给设计了。
“茶里什麽也没有,真正能软人筋骨的媚药,就抹在我的嘴唇上,这——也是你教的!”她嫣然一笑,那冷佞的笑容竟宛若他的翻版。
他就知道!冒险留下她虽能为他带来丰厚的大笔财富,却也后患无穷。
她太聪明了!
三年来她不止习得慑服、伺候男人的技巧,也学会了他为达目的不顾一切的手段。
“你该死!你明知道你的身子今晚就要竞标,却故意跟我作对——”他愤怒,却又有股不明所以的燥热。
这种药虽非毒物,但若没有经由男女交合而解,服药之人至多一个时辰,即会狂乱、燥热难耐,宛如万蚁穿心,那种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他不碰楼里姑娘的规矩是众所皆知的,她却大胆的将药抹在自己的唇上,忍受药性渗入体内的痛苦,难道她不怕万一他若是拒绝了,她就非得找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他愤且怒——为她的大胆与孤注一掷!
但眼前他浑身近乎疼痛的亢奋,却让他别无选择——不,他骗不了自己!
三年来,他夜夜用双手开启她宛若待开蓓蕾的身子,看着她从女孩儿逐渐蜕变成一个令人疯狂的绝世尤物,虽然他知道自己绝不该碰她,但日渐难以控制的,却是身体对她极度的渴望。
但他知道,那是欲望罢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女人会有的欲望!
当他夜夜强忍着极度渴望的痛楚离开她馨软的身子,就宛若慢性的淩冲般,让他痛苦不堪。
但,他究竟是熬过来了,今天即将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的成果为他赚取回报,却没想到竟会功亏一篑。
也罢!他的财富已可敌国,何须痛苦的压抑自己的欲望。
既然她费尽心思想献出清白的身子,那他将会让她自食恶果。
“我该教你的,刚刚那根本不能称作吻。”
他邪佞的微一扯唇,将她一把拉入怀里,狂暴的噙住她不及发出惊呼的樱唇。
三年了,他摸遍、尝遍了她的身子,对她的每一处肌肤、每一个足以让她燃烧的敏感处了若指掌,却始终没有碰过她的唇,如今这个狂霸的吻,竟狂烈得仿佛要让她窒息。
“既然你想表现,那就让我看看,你学了多少东西!”他修长的指自她红肿的唇瓣,一路滑上她在衣衫微敞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
闻言,於棠不惊不慌,只是缓缓漾起一抹娇媚的笑,轻推开他。
“爷,您就张大眼看清楚了!”
* * *
就一个处子而言,她大胆得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她噙着抹魅惑人心的笑,以出奇优雅缓慢的速度,毫不羞涩地褪下衣衫,将雪白无瑕、玲珑曼妙的美丽身子展示在他面前。
仿佛是浑然天成,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一股惑人的幽香,随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沁入心脾,让人浑身更不由得益加燥热起来。
生平第一次,卫昊阳竟被这个小小的挑逗撩乱了心神,恍一回神,她的小手已沿着她修长的玉颈一路往下滑,而后缓缓停伫在高挺耸立的胸脯,两颗令人垂涎的红梅上。
雪峰尖的两颗红灩灩的果子在她雪白的葱指尖流转、窜动着,却也勾引了他全副的视线。
她不识男女情事,在他的开导引领下却已是挑情的能手,只见她动作间丝毫不见扭捏、仓皇,从容若定间,仿佛已将观者的情欲稳稳牢握。
“爷,棠儿的手就宛若——您的唇!”她噙着笑,眼里两簇魅惑的火光让人癫狂。
卫昊阳眯起眼紧盯着她的身子,眼中有两簇欲火隐约跳跃着。
这副他一手调教、塑造出来的完美胴体,他已熟悉得就算闭眼也能清楚描绘,却仍能勾动他的心神。
於棠看着他逐渐暗沉下来的冷眸,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着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见到那双冷然的眸有了一丝波动。
她的水眸定定的凝视着他,一只窍白葱指却已沿着腰间完美的弧线,缓缓往若隐若现的两腿间滑去——
“看来,我把你教得太好了!”
他眯起黑眸一把扯过她,狂霸的噙住她的唇,掠夺她的柔软与甜美,直到她的
身子宛若一朵盛开的海棠,狂热的为他敞开、绽放。
怪哉,她坏了卫昊阳的局、狠狠绊了他一脚,理该得意欣喜才是,怎会掉泪?
在的泪雾中,她瞥见他唇边那抹好整以暇的笑,那笑,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与快意,残忍得令人心惊。
她知道,这锥心刺骨的疼是气极她的坏事,存心给她加重的惩罚与报复。
但他哪会知道,早在三年前,她就已落进了地狱!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恐惧而又不知所措的於棠,她知道要怎麽样才能与他势钧力敌、不相上下。
她怎有时间去哀悼自己付出的这薄薄代价,她要做的,是能让他痛不欲生永远也忘不了的报复,在他面前她不能认输,更不容许退却。
她决然抹去颊边的泪,毫不畏怯的朝他漾出极其善丽的一笑,主动挺身迎向他勃发的欲望,承受那超过她预期甚过百倍的痛楚。
那极其噬心刺骨的疼,却让她绽出了抹绝美的笑。
夺走她的一切,将她推向地狱的男人,看着吧!
即使倾尽所有,我也会一步步的将你带向地狱!
* * *
自昏沉的睡梦中悠悠醒来,於棠直觉的推开锦被想起身,却倏然因身下剧烈的痛楚而僵住。
她疑惑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褛,而腿间仍断续的流出些许的血丝。
她终於让他破了身了!
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於棠在解脱的释然后就倏然发现自己腿间仍疼痛难当。
她知道自己的设计让卫昊阳有多生气,他才会如此粗暴的对待她,甚至伤了她。
她还记得他猛烈的进出她的身子,毫无一丝温柔与怜惜,甚至没有丝毫情欲痕迹的脸上冰冷得让人心惊,仿佛他只是在——发泄怒气。
“晴儿——晴儿!”
她忍住疼,虚弱的朝门外唤道。
“小姐,你起来啦!”不一会儿,晴儿便急忙赶了进来。
“替我穿衣裳!”她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腿间那股隐隐的痛楚。
晴儿手脚俐落的一拉开锦被,就发现她腿间一摊鲜红的血迹。
“小姐,你在流血!”她惊骇得狠狠倒抽了口气。
爷他究竟是怎麽对待小姐的?!
“我真的惹恼他了。”於棠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方才他失去理智的狂暴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没有温柔怜惜、温言软语,她只感受到他浑身宛若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爷他——”晴儿取来布巾轻柔的抆拭着她腿间的血渍。
“好残忍!”小姐甚至还只是个处子啊!
“受这麽点伤就能扳倒他一回,值得!”於棠噙着冷笑,不以为意的措持发。
“小姐,你为了报复不惜赌上自己,真值得吗?”
就连这个时候,小姐想的还是给他的这个迎头痛击,而非自己的伤。
看着於棠如此激烈的复仇手段,晴儿真怕了!
“晴儿,你不懂啊!”
为了莲姐,也为了被他残忍葬送在青楼之中的自己,即使赔上她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