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雪芽就被放了回来。
她煞白着脸,一进屋就扑到了云皎的怀里,簌簌掉泪。
“发生什么事了?”
云皎拍着她的背,一如她之前安抚呕吐不止的自己。
用手帕给她抹抹眼泪后,她才断断续续地道出这半日里发生的事,慎刑司的办事效率很高,手段也残酷,先是控制住了和传话太监方蒙有过联系的宫女太监,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用牛皮鞭鞭打屍身,直打得血肉模糊,他们观刑的时候,慎刑司的人就在旁边盯着,观察他们的反应。
云皎:“那你表现的如何?”
“哪怕方蒙已经是个死人了,奴婢还是怕,就……”雪芽小脸一红:“也忍不住吐了起来,不过不止奴婢一个吐了,观刑的宫女几乎都在吐。”
“有两个反应不对劲的,被王义守点了出来。”
“他俩死活不招,王义守本来有些犯难,既想上重刑,又怕把人弄死了线索断掉,这时候另一个太监提议,给其中一个人上重刑,往死里弄,让另一个在旁边瞧着……罢了,细节的事主子就不要问了,多可怕啊!”
贡眉插了句嘴:“那是要害我们小主的歹人,死了活该!”
雪芽说她也不是同情他们,是观刑实在可怖。
“他既存了害我的心,我不同情他,但也不因此痛快。”
云皎捧着脸想了一会。
既已进宫,人就不能太天真,别人费尽心思想杀害她,她还为凶手痛哭?没这种道理,姑娘的眼泪很珍贵,只为值得的人而流:“主子脸色看着却像大安了。”
贡眉捧着茶汤来,伺候云皎喝下:“也是该害怕的,奴婢就没见死人,主子只是吐了一会,并未失魂,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云皎在心里回答,她上辈子见过。
她长住在医院里,房间里的病人换了一床又一床,有痊愈出院的,自然也有病重去世的。所以这回别人因她而死,她除了当时呕吐一番,其余恢复得很快:“小主怎么不问可查出来谁?”
“我觉着,多半查不出来真正的幕后主使。”
“进了慎刑司的人,就没有吐不出真话的,”贡眉不信,但她瞧了瞧雪芽的脸色:“难道真让主子料中了?”
雪芽问:“主子可认识张常在?”
云皎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在储秀宫时有过矛盾,可后来因为分居两宫,远得如同物理隔离,请安时常在又不配开麦,於是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雪芽说道,活到最后的那太监指认张常在,是她鬼迷心窍昏了头买通方蒙,想将小主引到池塘边推下去,因为主子总是把自己穿得厚厚的,衣料吸了水既沉得快,也很难救上来。
毛绒球常在:……
她这一身可是防刀防枪防登徒子的时尚穿搭!
“当时王义守的脸都绿了,张常在搞倒你有什么好处?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小主要是去不成秋狩,就轮到她……让她将乱嚼舌根的人供出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假传懿旨对太监来说是杀头大罪,为什么张常在花银两就能搞到愿意为此冒险的太监?
其中有许多疑点,雪芽都想到了,慎刑司不可能想不到。
这些都超出了张常在的能力范围。
必须有人在背后引导这一切,可无论对她用多重的刑,也无法让她供出根本不知道的“真相”。她还当是自己整日在后宫溜达四处交友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极为得意。
慎刑司能做到的,是把真话从人的肚里挖出来。
可若是送进来的是个被算计成枪都不知道的蠢人,那即便挖个肠穿肚烂,也只能挖出一肠子气,全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