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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会本能地排斥那些和不好回忆相关联的食物,比如她掉乳牙、疼痛时吃的麦芽糖,初中时被班上男生恶作剧推来推去时嘴巴里嚼的草莓味泡泡糖。

现在的李穗苗再没有吃过麦芽糖和草莓味泡泡糖,冰美式也将加入他们。

李穗苗低头:“我很信任他,所以想从你这里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祁复礼微微皱眉,冲疑:“难道是为了他爸爸的案子?”

李穗苗抬头:“他爸爸的案子?”

“其实之前就应该告诉你,但——”祁复礼犹豫片刻,他脸上罕见的、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轻声,“李叔叔最近在查他爸爸的案子,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忍不住去你家那边——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表明他就是你家的偷窥狂,不是吗?”

李穗苗默然不语。

祁复礼默契地不去提那完全吻合的鞋码,他只是轻柔地劝着李穗苗:“更何况,那个匿名的租房客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之前的扬书还在读高中,他哪里来的钱去租房子呢?”

李穗苗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当初的匿名推测,也只是我个人的揣测,”祁复礼看着她,“并不一定当真。你也知道,我不是福尔摩斯。”

李穗苗说好,偏脸,又认真问祁复礼,当初李叔叔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祁复礼说:“具体情况,李警官应该都清楚了,我也不瞒你,上次你爸爸找我俩谈话,是因为有个重要的线索。”

他四下观察,才说:“之前翻供的那个证人,提到过,看到我父亲和叶扬书的父亲因为一笔来路不明的款项争执。”

李穗苗说:“祁叔叔?”

“我的亲生父亲,”祁复礼垂眼,“……已经过世了。”

李穗苗啊一声,急促说对不起。

“没关系,他是自杀,可能因为愧疚吧,”祁复礼目光放向窗外,“不提他了,穗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李穗苗默然喝着黑咖啡,忽而转身,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低声喃喃:“好苦。”

……

离开时,祁复礼去隔壁的奶茶店,给她买了一杯芒果味的冰激淋球。

祁复礼答应李穗苗,要对此保密——指向叶扬书保密,绝不会告诉她,今天李穗苗说的这些事情。大家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事实上,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日吃的铜锅,大约是三人行的最后一回。

夜晚,李穗苗打电话给妈妈郑歌春,撒娇般地提到,梦见隔壁邻居住人了。谁知郑歌春笑着说梦是真的,邻居家的确又开始住人了,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已经开始装修了。

李穗苗想到地板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舍友在外放电影,《钢的琴》,已经近了尾声。电影中的下岗工人站着看大烟囱的倒塌,伴随着音效,李穗苗脑海中的那个蒙满灰尘的房子和悬挂的镜子一同哗啦倾塌,分崩离析。

镜子一旦打破,再难恢复原样。

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去向父亲求助了。

李穗苗柔声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