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训练,能够让士兵们在一周的时间里完成体能的积蓄,但是心理的疲劳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玩意儿。
可惜战争就是种毁灭人性的东西,战场就是个制造疯狂的炼狱。
“士兵们状态不太好,现在完全是靠着连续的胜利积攒的士气支撑着。还有就是人数上的优势。陛下,我不建议现在和巨魔的主力作战,毕竟这只部队里的新兵太多了。”
亨利谢特找了个独处的机会,单独向卡洛斯谏言。
“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你不能指望我为了替泰瑞纳斯抆屁股,就把奥特兰克的精锐全部带到北方来吧?”
卡洛斯拍了拍大骑士的肩膀,示意对方坐下。
“陛下,如果说盟约或者承诺什么的,我们做的够多了,盟约人能指责您,或者指责奥特兰克什么,但是真的到极限了,一千五百多人场面在了这里,虽然辉煌的胜利缓和了不安的恐惧,但是士兵们确实疲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小小的挫败都可能引发大崩溃。陛下,除了您的卫队,不要相信任何部队,毕竟他们半年之前只是一些民夫和普通人。”
按照国王陛下的要求,亨利谢特坐了下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本来亨利谢特对巴罗夫家族的上位是有所保留的,只是为了自己家族和前途的考虑,才响应了新王的号召。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亨利谢特成为了一个坚定的王党,大骑士认为卡洛斯是上天赐予奥特兰克的瑰宝,一个近乎完美的王者,一个值得效忠的对象。
所以,大骑士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人类联军快到极限了。
除去图拉扬手下的一千人,卡洛斯打散到基层的老兵也就一千人的样子,再加上包括奥特兰克骑士团的骑士和卡洛斯的亲卫队,整个联军能打的老兵蛮大,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五百人。而之前的几场战斗。也是这些老兵的浴血奋战才奠定了联军的胜局。
可是他们损失惨重。
现在,那些新兵虽然见过血,见识了厮杀,但终究是些新兵蛋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链子。
什么只要见过血,你就是个老兵,这些都是骑士小说里骗人的。没有常年的训练,没有前辈先行者的言传身教,没有积年的经验积累。新兵就是新兵,杀过人也无非是个有胆气的新兵。
你懂得小队战术指挥吗?
你懂得军阵旗令和阵型变化吗?
你知道怎么应对突发情况吗?
你能够在军官阵亡后迅速的顶替位置吗?
你能够自发的为了国王,为奥特兰克慷慨赴死吗?
自从在夜间巡营发现有不少士兵夜惊,亨利谢特就知道,这只北上的人类联军,差不多到极限了。
再给这些新兵一些时间,或许不少人会成为未来奥特兰克军队的骨干和柱石。但是现在,这些在祖玛沙尔捞了不少的家伙只想安稳的回到老家显摆自己在战场上的威风,挥霍国王给予的赏赐。
“亨利谢特,你猜你说的情况我知不知道。”
卡洛斯笑着对大骑士问道。
“额。我猜陛下您知道。”
亨利谢特楞了一下,然后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回答,你猜我猜不猜。”
“陛下,这不是玩绕口令的时间!”
亨利谢特有些懊恼的说道。
“好吧,我是看你太严肃了,想缓和下气氛。”
卡洛斯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亨利谢特卿,你以为我是谁,从六岁就开始研究军队这一套,本王十四岁就跟着奥德伦将军去辛特兰揍巨魔了,到现在为止。我自称一句是所有国王里最能打的,谁敢不服!”
卡洛斯自傲的说道。
“陛下威武。”
亨利谢特对於卡洛斯的彪悍人生,也只能心悦诚服,最能打的国王。卡洛斯名至实归。
“但是啊,作为一个国王,所考虑的事情和你们这些将军就不太一样。”
卡洛斯还没有说完,亨利谢特赶紧就撇清自己。
“是臣下僭越了……”
“你太敏感了,算了,不管你错没错我都先宽恕你的过错。”
“谢陛下。”
“接着说。我也知道这只军队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但是不得不打啊,亨利谢特卿,不然前功尽弃啊!”
卡洛斯收起了笑脸,严肃的说道。
“请陛下明示。”
亨利谢特眉头紧锁,身体不自知的前倾,明显被自家国王的话语所吸引。
“因为这场战争,我们奥特兰克是最大的输家。战火弥漫在希尔布莱德,而我们奥特兰克,我们巴罗夫家族,精华之地都在希尔布莱德,在塔伦米尔。你以为我搜刮这么多财富是为了自己享乐吗?你以为我兴师动众是为了奥蕾莉亚的美色吗?你以为我带着你们在奎尔萨拉斯拚命是脑子不好吗?”
面对卡洛斯怨气十足的几个诘问,亨利谢特连称不敢。
“别以为你们背后编排我的事我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亨利谢特赶忙跪地请罪。
“滚起来坐好。我从来不怀疑最后的胜利必然属於联盟,也不怀疑奥特兰克最终能够走出困境。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你们这些铁皮罐头榆木脑袋可以不考虑这些问题,但是我不能不考虑,因为我是你们的国王。”
“陛下,您辛苦了。”
亨利谢特听得鼻子发酸。
“少拍马屁了,我说道哪了?”
卡洛斯被亨利谢特逗笑了。
“说道然后怎么办。”
“然后奎尔萨拉斯的态度非常重要,重要到我们能否在联盟内挽回损失,严重到我们奥特兰克是否能安然度过战后可以预见到的饥荒年。”
卡洛斯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场战争,其他国家都是用现在在对敌,唯独奥特兰克是在预支未来。
“陛下您是对的。”
亨利谢特发自内心的认同了卡洛斯的说辞。
“所以这一战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卡洛斯再次拍了拍亨利谢特的肩膀,很重,很重。
“但是陛下。有些事情是不以我们的意志转移的,士兵们还能打打顺风仗,却绝对承受不住绝境,甚至逆境。”
亨利谢特无愧本心的说出了逆耳忠言。
“那就别让士兵们觉得自己处在逆境。这就看一个军官的本事了。”
“请陛下明示。”
亨利谢特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