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的天气从来都是阴晴不定,上午或许还旭日当空,晌午可能就是风雷大作。
黄昏时分,天边一声惊雷响,眨眼之间,倾盘大雨就从天而降,直到天黑时分,虽然雨势小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好在秦逍在监牢早就备好了蓑衣斗笠,下差的时候,倒也不用被雨淋。
秦逍离开监牢,找了一家面馆吃了碗羊汤泡馍,填饱肚子后,外面依然是细雨连绵。
西陵最古怪的地方也正在於此。
若是关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雨过后,很快就会放晴。
可西陵大雨过后,时常是紧跟着一场小雨,细雨连绵一天都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种奇怪的天气往往就发生在春季,反倒是人人求雨的夏天,可能上个月都不会下一场雨。
细雨中,街道上行人稀疏。
秦逍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出了门,径往西城去。
自长岭山脉过来的支流贯穿了龟城,这条河被称作玉带河,以玉带河为界,龟城被分为了东城和西城。
温不道所说的宅子,就在西城,而老乞丐说的土地庙,也在西城角落的偏僻处。
秦逍寻思着先去温不道的宅子看看他夫人的情况,尔后正好去往土地庙等着拿银子,实际上前往土地庙,正好经过温不道的宅子,倒也不用绕路。
温不道所说的宅子在西城古水巷,走了半个来时辰,秦逍才到了古水巷。
温不道经营赌坊多年,在龟城有几处赌坊,可说是日进斗金,古水巷这处宅子也是豪阔的很,墙高门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巷内铺着青石板,秦逍在细雨中来到院门前,大门紧闭,整条古水巷都是一片死寂。
秦逍凑上前,透过门缝往里面瞧了瞧,整个院内颇为昏暗,一间屋内点着灯,除此之外,一片静怡。
温不道入狱半年,温夫人却从没有过去探视一次,秦逍不知是否她是否因为受到了乔乐山的威胁,心想温不道和夫人感情极好,如果她真的是受了乔乐山威压无法前往甲字监,那么心里一定终日牵挂担忧温不道。
他在来路的时候就想好,见到温夫人,只说是温不道在甲字监欠了银子,瞧瞧温夫人是什么反应,如果温夫人确实对温不道担心不已,自己大可以宽慰一番,甚至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一些温不道旧案再审的线索。
抬手正要拍门,忽听得巷子里传来马蹄声。
秦逍立刻收回手,他倒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前来找寻温夫人,以免多生事端。
秦逍从来都不怕事,可是如果能少惹麻烦,他也尽量不去招惹麻烦。
循声望去,只见到巷子东头依稀出现一个骑马的人影正往这边过来,当下贴着院墙移开一些距离。
天色昏暗,他紧贴院子外墙面,若不细看,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那匹马很快就到了宅门前,秦逍视力极佳,只见马上那人身材魁梧,外套毛氅,头带皮帽,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拴在了门前的拴马桩上,这才上前敲门。
秦逍眉头锁起,却认得此人正是温不道的生死兄弟乔乐山。
秦逍对龟城大街小巷熟悉的很,也时常经过金钩赌坊,虽然和乔乐山从未说过一句话,但早就认识此人,虽然此刻不能看清楚对方面孔,但从对方的身形轮廓,秦逍确定此人正是乔乐山。
“嘎吱!”
没过多久,就听到院门打开,乔乐山也没有说一句话,闪身而入,随即听到远门关起的声音。
秦逍心下诧异,暗想天色已晚,温不道又在监牢之内,温夫人孤身在家,这种情况下,莫说夜里,就算是白天也不该轻易让别的男人入屋。
乔乐山与温不道关系亲密,即使真的要过来照应,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他心下起疑,知道这事儿定然不一般,便想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不过这深门大院,身在院墙外,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抬头看了看院墙,墙头甚高,墙面光滑,还不好翻上去,顺着外墙走了段路,见到宅子和隔壁的宅子中间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心下微喜,四肢撑着两边墙壁,迅速攀上去,到得墙头,只见到那边亮灯的屋子窗纸上有人影闪动,瞧轮廓正是乔乐山。
院内有两个处花圃,点缀庭院,倒也雅致。
他小心翼翼从墙头落进院内,蹑手蹑脚往前走到花圃边,此时瞧见又一道人影出现在窗纸上,身材窈窕,明显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