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惊马,而是纵马。
烧饼摊老板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四周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烧饼摊的女人冲出去,抱住男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几骑勒住了马,当先一人却没有下马的意思,牵着马缰绳,骏马打着响鼻,身后那几骑簇拥到了当先那人身边。
唐蓉的脸色不好看,秦逍的脸色更不好看。
他目光如刀锋,死死盯着骑马冲撞的那人,便是化成了灰,秦逍也认得那正是长信侯少公子甄煜江。
他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街上见到此人,更没有想到在见到此人的时候,他又是在纵马行凶。
甄煜江在龟城的霸道,秦逍自然是一清二楚。
龟城的人们对甄煜江视若恶鬼,被甄煜江荼毒的百姓不在少数,像这般在市集上纵马飞驰,甄煜江习以为常,而龟城的百姓也是习以为常。
在龟城的大街上,百姓们但凡听到马蹄声,立刻都会闪避到两边,以免被少公子的骏马冲撞。
但这里是奉甘府城,是宇文家的地盘。
秦逍想不到甄煜江到了宇文家的地盘,依旧如此嚣张跋扈。
或许在甄煜江看来,西陵属於三大门阀,在西陵的土地上,他有绝对可以嚣张的本钱。
甄煜江出现在奉甘府城,秦逍有些诧异,但忽然想到,祭山仪式很快就要举行,甄煜江提前到来,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们撞了人,还不下马说清楚。”人群中,一名粗壮的汉子站出来指着甄煜江喝道。
比起甄家在龟城的嚣张跋扈,宇文家在奉甘府城的名声要好得多。
宇文承朝兄弟并非欺男霸女之辈,虽然城中不乏诸多嚣张的纨絝子弟,但如此明目张胆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甚至因此伤人,那却是极为少见。
毕竟是西域都护府所在地,而且宇文老侯爷对城中的治安素来重视,即使是世家子弟,却也不敢在市集上明目张胆欺辱百姓。
西陵人有西陵人的剽悍,也有西陵人的血性。
粗壮的汉子显然是个普通的百姓,却还是挺身而出,斥责甄煜江的胡作非为。
甄煜江戴着半张面具,那面具却也是用黄金打造,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那自然是为了遮掩被秦逍重伤的半张脸。
他瞥了那粗壮汉子一眼,也不说话,一抖马缰绳,便要继续前行,那汉子却已经冲到马前,张开双臂拦住,大声道:“你伤了人,就想这般离开?”向左右道:“大伙儿都看见了,方才他纵马飞奔,撞伤了陈二关,咱们要带他去见官。”
这时候四周已经围拢了不少人。
有人看到甄煜江锦衣在身,身后跟着的都是青衣壮汉,这些壮汉更是佩刀在身,知道甄煜江不是一般人,不敢附和,但还是有不少人道:“我们都看清楚了,去衙门里作证。”
一名青衣人催马上前,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少公子。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甄侯府少公子,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阻拦少公子的马。”
甄煜江被报出名号,唇角带笑,有几分得色,盯着马前那壮汉道:“你说我撞了他?我明明骑马而行,他冲出来惊了我的马,我没有找他算帐就已经是宽仁大度,你竟敢还与我为难?”抬起手来,二话不说,手中的马鞭已经对这那壮汉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几名青衣人见少公子动手,催马上前,纷纷挥起马鞭子,四五个人将那壮汉围在中间,马鞭如雨点般抽打在壮汉身上。
“不要打人,住手!”
“好大胆子,还敢伤人,赶紧去报官。”
四周围观的人们纷纷喝止,但忌惮甄煜江手底下的人佩刀在身,却是不敢上前。
那壮汉双手抱头,护住脑袋,蹲了下去,但这些青衣刀客都是甄侯府豢养的侍卫,遇上高手未必有什么用,但对付普通百姓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用力极狠,只是眨眼间,壮汉身上已经是斑斑血迹。
秦逍看在眼里,怒从心起,伸手从桌上拿过酒壶,忽地感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听得一个声音道:“暂且忍耐,莫要妄动。”
唐蓉一直注意下面的情势,秦逍素来警觉,但这时候注意力也都被下面吸引过去,没有提防身后有人靠近,吃了一惊,转身过去,却见一人已经背对自己朝边上的桌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