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有诸多纵横沙场的名将,行军布阵各有奇谋。”顾白衣提及兵法,眸中闪着光:“他们中间有极少一部分将自己的兵法韬略行之成文流传了下来,但历代名将众多,真正为世人传颂的兵书却并不多,虽然有不少兵书传下来,却被人忽视。我在京都各家书铺时常找寻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兵书,虽然并非都有用,但只要从中有一丝收获,那也是值得的。”
秦逍笑道:“顾大哥自然是读书破万卷了。”
“那倒没有。”顾白衣摇摇头,肃然道:“我屋里藏了数百本书,有半数与行军布阵有关系,不过还有许多没有看,一本兵书要搞明白其中的精髓,需要反覆琢磨,有时候一部兵书便要花费十天半个月甚至更多时间。衙门里的公务繁多,我每天都是抓紧时间将手头上的公务处理完,这才挤出一些时间来。”
“顾大哥在哪个衙门?”
“京都府。”顾白衣道:“我在里面是个刀笔吏,做了个文书郎。”想到什么,终於问道:“听姐姐说秦兄弟是从西北过来??”
“西陵!”
“西陵?”顾白衣一怔,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下,终於道:“今天刚听说,嘉峪关已经封关,关外的人无法入关,秦兄弟是早就到了京都,还是.?”
他说话速度很慢,似乎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深思熟虑,显得很是沉稳。
秦逍想了一想,知道若想让顾白衣帮忙打听韩雨农的消息,就必须以诚相待,看着顾白衣道:“顾大哥,你可知道黑羽夜鸦?”
顾白衣身体一震,失声道:“黑羽夜鸦?”
他性情敦和,遇事不惊,如此反应并不多见。
秦逍点点头,顾白衣很快就恢复平静,道:“当年兀陀进犯西陵,黑羽将军雪夜擒可汗,麾下三十名近卫夜鸦立下赫赫战功,便是那一战,逼退兀陀十万铁骑,名动天下。”
“顾大哥,我若说我是黑羽夜鸦,你会不会相信?”秦逍哭笑问道。
顾白衣一怔,却没有犹豫,点头道:“秦兄弟这样说,自然不假。我也知道,那一战之后,黑羽夜鸦就如同长生军一样,不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符号。三十名黑羽夜鸦中,有半数已经年过五旬,岁月不饶人,自然不能一直跟在黑羽将军身边。我听闻其中有一些人已经将夜鸦之名传给了别人,秦兄弟是黑羽夜鸦,并不奇怪。”
“那嘉峪关为何会被封锁,顾大哥可知道??”
顾白衣摇头道:“不知。据我所知,黑羽将军先前重返西陵,朝廷的旨意,也让将军掌理西陵所属的所有兵马,前些日子还听说除了将军在西陵招募兵勇,长生军也要从沃野镇调往西陵,加强西陵的防务。”眉头微皱,轻声道:“不过以当下的局势,将军要在西陵部署防务,十分艰难,这固然有西陵当前局势的缘故,也与朝廷的战略有关。”
“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秦逍想了一下,终於道:“西陵叛乱,将军被害,三郡都已经落入叛军之手。西陵地动山摇,可是京都这边,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连顾大哥都不知道西陵发生如此剧变,那么京都大部分人自然都不会知晓。”
顾白衣呆了一下,很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顾白衣沉默许久,终於问道。
秦逍并不隐瞒,将除夕之夜西陵发生的剧变简略地说了一下,自然也提及自称为大唐正统血脉的李驼。
顾白衣虽然性情敦和,可是听得秦逍所言,却也是变了颜色,终於道:“所以你们三人进京,就是想要将西陵之变的详细情况禀明朝廷?”
“正是。”秦逍道:“我三人来到京都之后,次日杜大人就去了吏部,韩都尉去了兵部。我等了一天不见他们回来,就找到了兵部,也找了吏部,可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终究没有将前往澹台府的事情一并说出来。
澹台府显然不愿意卷入此事,更不想和秦逍有太多的牵扯,秦逍也就干脆不提。
顾白衣看着油灯,一直没有吭声,怔怔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只见到秋娘扭着腰肢从院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一篮子菜,另一只手拎着一坛酒,毕竟是秦逍出银子,秋娘慷他人之慨,酒坛不小,冲着里屋道:“东西买回来了,你们先聊着,我给你们做饭。”
“不好。”顾白衣忽然出声道,正好接着秋娘话茬。
秋娘耳朵灵敏,听到声音,立刻道:“什么不好?你觉得我做饭不好,那你来做。”
“你现在很危险。”顾白衣根本没听到秋娘说什么,神色严峻,盯着秦逍道:“秦兄弟,如果我没猜错,他二人都已经被囚禁,而你的处境已经极其凶险,必须赶紧离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