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便要上前押住韩雨农,韩雨农却是抬起手来,摇头道:“不必,我和你们走,不用动手。”扭头看了范文正一眼,眼眸之中满是失望,长叹一声,转身跟着甲士出了门。
韩雨农前脚刚走,一名灰袍官员从门外进来,皱起眉头,道:“部堂,韩雨农不听话?”
范文正脸色颇有些难看,冷笑道:“敬酒不吃,他是要罚酒了。他若答应写下姚慕白的罪状,咱们便可以借他的罪状拖吏部下水,吏部有了顾忌,就不敢上蹿下跳,户部那边没有及时拨银子出来,也不敢说话太多,事涉三部,牵连的人越多,咱们这边也就越安全。可是没有韩雨农的状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此人真是不识抬举。”灰袍官员神色阴鸷:“中书那边一直再找咱们的把柄,如果不能将吏部牵涉进来,咱们的国相大人定会借机对咱们发难。”抬手抚须道:“不能将罪责扣在西陵那些官员的头上,公主殿下就算想保全咱们,也没有了借口。”
“抓不到大鱼,小鱼也要有。”范文正平静道:“拿不到姚慕白的罪状,韩雨农的认罪状咱们还是要抓在手中。我已经让他连夜写出认罪书,有他的认罪书在手中,虽然比不得姚慕白的罪状书有用,但好歹也有了一把刀在手中。韩雨农当年是吏部考核派过去的,一切都是黑羽将军在背后安排,有黑羽将军的关系,当年对韩雨农的考核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不过韩雨农身为甄郡都尉,丢失了龟城,昏聩无能,吏部难辞其咎。”
灰袍官员沉默了一下,才道:“下官查清楚,此番进京,韩雨农一行三人,甄郡郡守杜鸿盛进京之后,直接去了吏部述职,如今也被吏部扣住。司徒凉那老狐狸定是想以杜鸿盛为棋子对咱们发难。”
“丢失了甄郡,杜鸿盛难辞其咎。”范文正冷笑道:“司徒凉自以为聪明,将杜鸿盛扣在吏部,咱们倒可以借机放风,便说司徒凉想要包庇罪官杜鸿盛,看看司徒凉那条老狗如何反应。”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他们进京的消息,是否还没有传扬出去?”
“暂时还没有。”灰袍官员道:“他们进京之后,并没有太过声张,在四平坊的一家客栈住下。当夜他们并没有和什么人接触,次日一早,韩雨农来到兵部就被咱们扣住,杜鸿盛比韩雨农更早到了吏部,下官让人从吏部那边打探到了消息,杜鸿盛如今就在吏部,失去自由,等同於被软禁起来。所以他二人并无机会对外张扬。”
“这事儿暂时不宜对外宣扬。”范文正轻声道:“最好是和吏部那边悄悄接触,两边达成协议,各自找两个人顶了罪,事情尽早过去。如果实在有人要和咱们为难,大不了鱼死网破,将吏部拖下水来,要是惹急了,干脆连户部也一并扯进来,圣人菩萨心肠,牵连的人太多,朝中会起风浪,圣人还是会息事宁人,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
灰袍官员道:“部堂英明。有了韩雨农的认罪书,他虽然及不上杜鸿盛的身份,但却是黑羽将军手底下的夜鸦,一旦查下去,黑羽将军当初和吏部一起安排他出关的事儿也会摆上台面,不但吏部有用人不慎之罪,便是黑羽将军也会被扯进来,当真如此,圣人必定不会让此事继续下去,咱们这边也就能得到保全。”
“这是个教训。”范文正叹道:“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将调兵令发下去。调兵令只要到了太史存勖手中,就算长生军没能及时出关,那也只是太史存勖的责任,与咱们兵部无关。”摇了摇头:“否则也不至於让我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灰袍官员也是叹道:“谁能想到西陵世家竟然早就谋划了叛乱,又怎能想到黑羽将军会死在那伙人的手里。部堂大人当时也是为了兵部着想,担心户部的银子不能拨过来。圣人旨意下来,咱们一纸调令容易,可是如果无法拨发银子下去,长生军一旦生出怨怒,冲咱们索要银子,而户部又不及时拨银,那咱们兵部就麻烦不断,成为他们的笑柄。调兵令不发,长生军不动,咱们可以以此为理由,对户部施加压力,催促户部拨银子,这并无过错。”
范文正微微颔首,道:“户部拿不出银子,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可是咱们兵部不发兵,出了事情,第一个就要担起责任来。”靠在椅子上,似乎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让人烦恼的话题,问道:“对了,除了杜鸿盛和韩雨农,不是还有一人也进京了?可查出那人是什么来头?”
“是个年轻人。”灰袍官员道:“前天还到兵部找韩雨农,库部司韩昼当时还见过他,那年轻人自称叫做秦逍,后来被赶走,下官调查过,离开兵部,他又跑去了吏部,同样被守卫赶走。”
“秦逍?”范文正在脑海中思索这个名字,陌生无比,从无听过,淡淡道:“没听过此人。”
灰袍官员道:“应该只是韩雨农手底下的随从,小角色而已,没什么用处。”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人今天在洛水河边,闹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来。”
“无名小辈,能生出什么事情??”范文正不以为意,端杯饮茶。
灰袍官员道:“确实是无名小辈,不过闹的事情确实不小。秦逍打了光头李,而且伤了青衣堂不少人,此外还迫使青衣堂的人凑银子赔罪,起因.唔,好像是因为一个船娘。”
“青衣堂?”范文正一怔,略有些诧异:“他惹了青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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