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没有立刻回答,秋娘只以为他没有听见,重复道:“屋里就我一个人,你你不方便进来。”
“嗯!”秦逍应了一声,秋娘便在门缝间瞅见秦逍挣扎着站起来,向马匹走去,只是脚步虚浮,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秋娘心想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哪里喝酒,醉成这样跑到这里来。
若是清醒倒也罢了,如今醉成这个样子,听人说酒壮色胆,这家伙万一醉的糊涂了,对自己动手动脚,那可了不得。
见他要走,一颗心放下,却见秦逍只走出三四步,忽然脚下一软,竟然倒在地上,秋娘吃了一惊,见秦逍倒地后,竟然没有动弹,但是那匹大黑马见到主人倒地,立刻凑近到秦逍身边,有些焦躁不安,喷着响鼻。
秋娘见秦逍好半天不动,觉得有些古怪,终是打开门,轻步走过去,到得秦逍身边,见秦逍侧躺着,那张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更让秋娘惊骇的是,在秦逍的右肩,分明有一支利箭没入其中,箭杆已经被折断,却还有一小截留下来。
秋娘急忙道:“秦逍,你.你怎么了?”伸手在秦逍的身上轻轻推了推。
秦逍勉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秋娘娇丽的脸庞,气息有些弱:“我我中了一箭,有人有人要杀我,箭上箭上有毒!”
“有毒?”秋娘顿时慌了手脚:“我我去请大夫。”
“大夫解解不了毒。”秦逍道:“我我歇歇就好.!”
秋娘急道:“那怎么成?你中毒了!”四下环顾,一片死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什么,急忙道:“我先扶你进屋。”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孤男寡女之嫌。
她放下菜刀,小心翼翼扶起秦逍,好在秦逍身体单薄,并不沉重,秋娘常年乘船,手上也有些气力,将秦逍扶了起来,秦逍一只手搭在她脖子上,倚在秋娘身上,缓步进了屋。
秋娘不好让秦逍进自己的房间,扶了秦逍到顾白衣屋里,里面漆黑一片,不过秋娘对立面十分熟悉,扶着秦逍走到床边坐下,这才轻声道:“你等一下,我去打点水。”
他先扶秦逍躺好,这才出了门,拾起菜刀,到了厨房放好,用木盆舀了水,回到屋里,将大门关紧,这才将木盘端进里屋,放在床边,听到秦逍呼吸轻弱,还真是有些担心,点上油灯,这才发现秦逍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秋娘取了毛巾,坐在床边,用毛巾给秦逍抆拭额头冷汗,低声道:“秦逍,你.你现在怎样?我该怎么帮你?”
秦逍这时候却是意识颇有些模糊,虽然听到秋娘在自己身边说话,但秋娘到底说什么,却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他在偏僻的巷子被人袭击,却反将巨汉击杀,斗笠刀客也受重伤逃走,剩下的箭手一箭射中秦逍的肩头之后,也迅速撤走。
秦逍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箭矢有毒,当时知道那巷子不能久留,骑上黑霸王,迅速离开。
三名杀手埋伏袭击自己,也就证明自己的行踪一直被人所监视。
有人要致他於死地,究竟是谁?
秦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青衣堂。
他与青衣堂结下了死仇,而对方在京都的势力极强,暗中派人袭击自己,却也是理所当然。
但青衣堂却明显不是自己在京都的唯一敌人。
今日自己在刑部衙门前大张旗鼓告状,最终导致兵部尚书范文正被带进刑部,在范文正的党羽眼中,自己当然是导致范文正被抓的罪魁祸首。
范文正在兵部尚书的位置做了多年,门生故吏众多,而且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如今范文正被抓,他背后的势力当然将秦逍视为仇敌,安排人在半道上突袭,却也不是不可能。
箭矢在身上自然不是什么好体验,却又不能立刻拔出来,他用鱼肠刺将箭杆切断,只留了一小截子,准备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处理伤口,可是骑马行了没多久,便觉得头晕眼花,全身发冷。
那时候秦逍便立刻意识到,那支利箭的箭头上一定淬过毒。
对方既然安排了三名杀手联手袭击,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辈,那就已经证明对方是绝对要致自己於死地。
箭手在箭头上淬毒,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逍身上一直贴身穿着乌色软甲,但要命的是这件乌色软甲就像是坎肩一样,护住了前胸后背,却偏偏不能保护肩头双臂,而箭手那一件却又恰好射中了右肩,是乌色软甲没有覆盖的地方。
毒性蔓延得很快,秦逍竭力保持意识,到了乌衣巷的时候,为了不让守兵发现自己中箭,强打精神拿出了路条,有刑部的路条,卫兵直接放行,可是进了乌衣巷,秦逍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坠冰窖,寒冷异常,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赶到顾家院子,想要下马,却已经是全身无力,硬是从马背上摔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