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除非演技异常高超,否则骗不了我的眼睛,当时他的情绪确实是失望至极。”唐蓉道:“而且就算当铺真的交易王母会情报,他又能如何?难道他想杀了当铺的人?如果是这样,董家可就真是大难临头了,即使他是王母会神使,得罪了大先生,也难逃一死。”顿了顿,轻声道:“黑市虽然见不得光,但比起正大光明做买卖的铺面还要守规矩,知道黑市的人都明白,黑市求财,你不去得罪黑市,黑市也不会招惹你,可是你要与黑市为敌,等来的只能是无尽的报复。”
秦逍握紧蓉姐姐的手,低声道:“所以董源绝不可能是王母会的人?”
“他是被人栽赃陷害了。”唐蓉低声道:“而且董家一定有内鬼。你刚说过,官兵在董家找到了地下密室,其实许多大户人家都会暗中修建一些密室,董家有密室,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密室里能找到董源是王母会神使的罪证,这就一定是有人事先将罪证放入其中,而且董源对此一无所知。”
“董家的人说,密室所在的后花园就连家眷也不能轻易进入。”秦逍道:“所以外人想要找到密室甚至在其中放入罪证,并不容易。”
蓉姐姐自然是聪慧异常,道:“所以我才说董家有内鬼。那个人出卖了董源,在董家进出自由,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想了一下,才道:“如果密室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那么此人一定知道钥匙藏在何处,是董源身边极亲近的人。”
秦逍叹道:“不了解你的人出卖你,不会带来太大的伤害,恰恰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一旦出卖你,那就可以置你於死地。”
“你想说什么?”唐蓉秀眉紧蹙:“是说给我听??”
“没有。”
唐蓉抽回手,看着秦逍道:“你是否觉得看不透我的心思,亲近你身边,可能会出卖你?”轻笑一声,道:“其实也不怪你,我一直都是奸细,奸细当然是不能相信的。”
秦逍却已经握住她手,道:“如果有一天你对我说了假话,我相信你也是迫不得已,你绝不会有害我之心。你莫要生气,我打小就被教会要提防身边的任何人,可是我从小就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对你好,你要十倍百倍待她好。”
唐蓉看着秦逍年轻的脸庞,这张面孔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如果不是经历风霜,一个年轻人当然不会如此迅速成熟。
她抬起手,轻抚秦逍的脸颊,柔声道:“你记住我一句话,我可能会骗天下人,但绝不会骗你。我可以出卖天下人,却不会出卖你,因为你是我心中唯一放下的人。”
唐蓉语气虽然柔和,但每一个字却又是坚定无比。
秦逍心中感动,看着唐蓉娇美容颜,忍不住往前凑过去,唐蓉却已经抬手在秦逍脑门子轻轻拍了一下,道:“不许胡来。你到江南,是不是为了调查王母会?”
“本来不是,现在是了。”秦逍神情严肃起来:“蓉姐姐,你说董家有内鬼,其实我已经大概知道是谁,虽然无法完全确定,却也是八九不离十。”当下将今夜从潘维行遇刺开始,直到在地下密室发现书信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唐蓉低下螓首,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道:“你怀疑内鬼是那个叫做曹休的管家?”
“他有重大嫌疑,但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密室那具黑衣人的屍首,你确定就是行刺潘维行的刺客?”唐蓉美眸微转:“你也说过,那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轻功了得,身手不凡,这样一个人,会被董源轻易杀死?刺客从来都不会真正相信任何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只怕都睁着眼睛,更不会让任何人站在自己身后,董源只是他的雇主,他当然不可能相信董源,又凭什么让董源有机会站在他身后??”
“这确实很蹊跷。”秦逍道:“刺客逃离的时候,被伤了大腿,而密室中的那具屍首,腿上也确实有被瓷片击伤的痕迹。”
唐蓉轻笑道:“既然能将罪证放入密室,要在里面放一具屍首也不见得有多难。刺客腿上有伤,连栽赃一个人都可以做到,栽赃一具死屍又如何做不到?”美眸流转,轻笑道:“我的小家伙聪明绝顶,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秦逍笑道:“其实我也怀疑今夜的刺杀,本就是有人精心布局,目的就是为了栽赃董源。不过我一直在思索动机,那帮人为何会选中董源,为何会栽赃董源是王母会的人,幸亏姐姐过来,让我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什么缘故?”
“苏州城内,确实有王母会的人在活动,而且已经形成气候。”秦逍肃然道:“董源不知如何得知了情况,他发现了王母会的人渗透进苏州城,可是却没有证据在手中,如果手无真凭实据向上禀报,谁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去当铺,其实就是希望花点银子,让当铺帮他找到王母会在苏州活动的确凿证据。但是很可惜,他的行踪被人知晓,甚至王母会已经知道他发现了线索,所以董源必须死。”
“王母会要杀死董源,当然很容易,可是董源好歹也是苏州仅次於钱家的存在,如果被人所杀,必然是一场大案,很可能连朝廷都会派人前来调查。”
“所以他们不但要杀死董源,还要尽可能做的没有漏洞。栽赃董源是王母会的神使,而且还雇佣刺客刺杀苏州刺史,这样的人如果被杀,自然是罪有应得。”
唐蓉含笑道:“要栽赃董源,只需要栽赃他雇佣刺客刺杀潘维行就可以,为何非要栽赃他是王母会的神使,如此一来,王母会在苏州活动的秘密岂不是暴露了?”
“他们这样做,当然有更险恶的用心。”秦逍淡淡笑道:“苏州有一张大网,从我离开京都的那一刻开始,这张网就已经张开,或者说,有人将我当成了他们利用的棋子。”握拳的手青筋凸起:“这苏州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我想要活着离开这里,看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