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既然站了出来,神策军官兵自然就没有顾虑。
如狼似虎的官兵逼近到大狱正门前,守卫在门前的杭州营官兵看出情势不对,立时便有更多的官兵聚集过来,片刻之间,也是数百人列队堵在正门前,挺起长枪对向了神策军。
双方官兵都是杀意凛然。
便在此时,从杭州营官兵中上前一人,身披甲胄,乔瑞昕距离那人几步之遥,停下脚步,一抬手,身后官兵也都停下。
“神策军中郎将乔瑞昕在此。”乔瑞昕按住佩刀刀柄,盯住那甲胄将领,沉声道:“你是何人?”
“杭州大营副统领甘景山!”那将领却很客气一抱拳。
“甘景山,你们想干什么?”乔瑞昕指着甘景山身后的官兵道:“没有侯爷之令,杭州营擅自入城,等同於兵变,难道你不知道?”
甘景山摇头道:“中郎将错了。平叛时期,杭州营要配合神策军,如果城中出现叛乱,侯爷确实可以调动我们前来增援。但除了侯爷,刺史大人也有权在紧急时刻调动杭州营入城维持秩序。”从怀中取出一封公文,抖了开来,亮在乔瑞昕面前,淡淡道:“这是刺史大人的调令,中郎将可以仔细看看。”
乔瑞昕自然早就猜到杭州大营入城必然有范阳的调令公函,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杭州大营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城中有神策军镇守,又何需你们入城?”乔瑞昕冷冷道。
甘景山收起调令,神情漠然:“听闻城中盗匪横行,刺客猖獗,侯爷甚至受到惊扰,而刺客还潜伏到刺史府衙门意图行刺,由此可见城中的盗匪还在蓄势待发。神策军入城之后,并没有彻底剿灭叛乱,所以刺史大人觉得有必要调杭州大营入城增援。”
乔瑞昕心里只觉得窝火,刺客事件,本来是想对付范阳,找到借口进入刺史府抢走案卷,谁知道结果却适得其反,竟然给了范阳口实,让他以此为借口调了杭州大营入城。
中郎将说不出的懊恼,却还是冷冷道:“如此说来,带兵跑到杭州大狱来,也是范刺史的命令??”
“那倒不是。”甘景山淡然一笑:“这是大理寺的请求。”
“大理寺的请求??”乔瑞昕一怔,便在此时,听得甘景山身后传来声音道:“乔将军,本官大理寺丞费辛,受公主之命,前来杭州巡案,这杭州大狱暂时就交给杭州营吧。”话声之中,一人从后面上前来,面带微笑,正是大理寺丞费辛。
乔瑞昕冷笑道:“原来是费大人。费大人,杭州大狱关押的是神策军逮捕的乱党,受侯爷之令,神策军在此看守。你们一入城,没有禀报侯爷,强行接管大狱,意欲何为?”
费辛不动声色,上前两步,拱手问道:“乔将军,你说这大狱之中都是神策军逮捕的乱党,是否千真万确?”
“自然是千真万确。”
“那么这些乱党是经过了神策军辨识定罪,尔后抓捕入狱,我说的没有错吧?”费辛看着乔瑞昕眼睛,言辞缓慢,似乎是酌字酌句。
乔瑞昕一怔,立刻意识到什么,马上摇头道:“不是。这些乱党都是杭州知府衙门定罪,然后由神策军配合抓捕,并非由神策军定罪。”
费辛这才笑道:“乔将军这话就说明白了,方才还真是吓我一跳。神策军是朝廷的兵马,是军队,大唐律法,军队可没有资格过问刑名之事。若是神策军给他们定罪,那就有违朝廷的律法,甚至可以说由你们定罪的囚犯,根本不合法,按照律法就要将监牢里的囚犯全都放了。”
乔瑞昕脸色一沉,费辛继续道:“幸好是杭州知府衙门定的罪,那就没有问题了。”顿了顿,才道:“所以这大狱之中关押的囚犯,实际上是知府衙门的囚犯,不是你们神策军的俘虏,你们神策军在此之前只是协助知府衙门看守监牢,乔将军,我说的没有错吧?”
乔瑞昕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乔将军,知府衙门是受刺史府辖制。”费辛缓缓道:“所以让谁来看守监牢,刺史大人和杭州知府都有权决定。”从袖中取了两份公函,慢悠悠道:“这里有两份公函,一份出自刺史府,一份出自知府衙门,两道公函都是一个意思,让杭州营帮忙看守监牢。昨夜刺客潜入刺史府,差点刺杀了范刺史,刺史大人很是震惊,觉得刺客竟然连刺史府都能潜入进去,那么杭州监牢对他们来说要进去就更加容易。监牢里有重犯,如果被刺客杀人灭口,那可了不得,所以刺史大人和毛知府都觉得有必要加强监牢的守卫,这才下了这两道公函,让杭州营看守监牢,乔将军要不要检查一下这两道公函??”
乔瑞昕有苦说不出,只能冷笑道:“有神策军看守监牢,难道还不安全?为何要让你们接管?”
“这就要去问刺史大人了。”费辛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可能他们对神策军不放心,觉得杭州大营比神策军更令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