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驻守在榆关的也不是乌合之众,咽喉要塞,辽东军调派过来的驻军都算得上是精锐,东边出现的队伍虽然被夜色笼罩,一时间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兵马,但那十几支火把向这边推进的速度极快,而且马蹄发出隆隆之声,少说也有数百骑之多,墙头上的守兵们当然知道来者不会是普通的商队,更不可能是过往旅客。
这个时辰,明知道榆关要闭门封关,商队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过来通关,而且商队无论往返,都会运输大批货物,行进速度缓慢,绝无可能像这般席卷而来。
三四百名城头守兵一字排开,弓箭在手,严阵以待。
最近龙锐军进驻广宁城,辽西郡就显得很不太平,榆关的守军也都比往日更加戒备。
淳於布双手按在墙垛上,居高临下俯瞰。
夜风呼呼,没过多久,果见到一队骑兵出现在视线中,渐近关隘,速度也慢了下来。
“什么人??”淳於布身边的黄凡已经大声喝问道。
一骑孤身上前,冲着城头高声道:“淳於朗将可在??我是姜啸春,奉命追捕反贼。”
“姜啸春?”淳於布想了一下,黄凡低声道:“朗将,他好像是秦逍手下的部将,似乎也被朝廷赐封为朗将之职。上次就是他带着一队骑兵出关,说是朝廷将他们编入龙锐军,他们出关要与龙锐军汇合。”
淳於布“嗯”了一声,自然已经想到姜啸春是谁,这才冲着姜啸春那边道:“原来是姜朗将,我是淳於布。”
“淳於朗将,打扰了!”姜啸春一拱手,高声道:“我们正要进关抓捕叛贼,途经此地,还请淳於朗将放行。”随即抬起一只手,挥舞手中一份公函:“这是高监军的手令!”
“等一等。”淳於布疑惑道:“你们要进关抓捕叛贼?什么叛贼?”
姜啸春简明扼要道:“银车被劫,主犯被抓,大部分从犯也都抓捕归案,但还有部分叛贼逃亡在外。监军大人得到消息,有十几名叛贼乔装打扮,混进了关内,准备前往关内躲避风头,监军大人立刻下令我们入关追捕,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伙人抓捕归案。”
“十几名叛贼进了关内??”淳於布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一时也不明白姜啸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谨慎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进出榆关的所有人,我们都是仔细盘查,如果真有叛贼入关,我们怎会毫不知情?”
“那些人都是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姜啸春道:“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对了,姜朗将,你既然过来,我还真有一事要请教。”淳於布沉声道:“听说你们龙锐军封锁了鹰嘴峡,来往之人都不可通行,可有此事?”
姜啸春点头道:“确有此事。”
淳於布脸色难看,冷声道:“鹰嘴峡是往来的必经之道,无论是商贾还是运输货物,都要从鹰嘴峡经过。送往榆关的粮车两天前本就该抵达,却听说是被你们堵在了鹰嘴峡,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拦截我们的粮草吗?”
“朗将息怒。”姜啸春倒是不骄不躁,解释道:“朗将知道,上次从关内运往军备司的银车被劫,几十万两银子都被劫走。秦将军设下妙计,抓捕了大批的叛贼,也找回了大部分丢失的官银,但仔细统计,发现还有两三万两银子对不上。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暗中找寻,也审问过被囚的乱党,但始终问不出那几万两银子的下落。直到前两天,乔明水实在经不住审问,招供了实情。银车被劫之后,乔明水故意扣留了几万两现银,安排自己几个亲信手下就埋在了鹰嘴峡内!!”
淳於布睁大眼睛,只觉得匪夷所思。
“本来我们并不相信,毕竟几万两现银埋在案发现场,简直是胆大包天。”姜啸春缓缓道:“不过乔明水既然这样说,我们就派人在鹰嘴峡找寻。鹰嘴峡被积雪覆盖,埋银子的那几人,有两人在上次拘捕之时被杀,另外几人下落不明,银子埋在什么地方,连乔明水也不清楚。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封锁鹰嘴峡,派人在里面找寻,就在昨天,我们还真在峡内找到了其中一箱被劫的官银,所以乔明水的招供应该是真的,所以我们加派了人手,要将鹰嘴峡翻个遍。”
淳於布愈发觉得这事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听姜啸春语气,倒不像是假的,淡淡道:“你们要搜寻官银,我们管不着,可是你们拦住了粮队,榆关的粮草供应不上,这该怎么办?”
“秦将军和监军大人对寻找官银十分重视。”姜啸春含笑道:“淳於朗将也知道,官银非比寻常,如果失窃或者被劫,哪怕有一两没有找回来,那也是失职。不过监军大人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连夜也还在搜找,依我估计,最多明天中午就能放行,到时候运送粮草的队伍自然会通过鹰嘴峡,将这边所需的物资顺利送过来。”
淳於布心想龙锐军就算胆大包天,应该也没有胆量真的拦截榆关粮草,毕竟在大唐的律法之中,拦截军粮等同於反叛,听得姜啸春声称鹰嘴峡明日就会放心,也微微宽心。
“你们要抓十几名逃犯,用得着如此阵仗?”淳於布见得姜啸春身后跟着至少三百多名骑兵,语气略带讥嘲:“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朗将是带兵剿匪呢。”扭头吩咐道:“来人,放他们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