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将虽然有些诧异,但长史有吩咐,也不敢多少,拱手领命。
黄奎虽然感觉崔长恭肯定安排了后手,但想到朱丹阳已死,崔长恭也只是孤身一人,就算勇悍,但自己手下这六名将领也都是悍勇之辈,崔长恭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六人敌手,要拿下他并不难。
不过崔长恭假传军令,这倒是送上门的把柄。
黄奎回到厅内,见自己手下几名将领还站着,挥手道:“都入席吧。”
几人这才走到崔长恭那一桌,正要落座,崔长恭却赫然抬头,冷声道:“谁让你们坐在这里?”
崔长恭勇武过人,幽州军方上下对他自然是异常敬畏,闻言都是一呆,其他官员也都是愕然,心想你那一桌只你一人,空空荡荡,这几名将官不坐你那一桌,又坐在哪里?
黄奎皱起眉头,不过长夜漫漫,也不急在一时发作,淡淡道:“崔统领,你那一桌空着,你带他们过来,难不成让他们都站着?”
“这桌已经有人了。”崔长恭面色冷漠,大声道:“来人,撤掉四双筷子和椅子。”
一桌八人,撤掉四双筷子,那就等於这一桌只能坐四人,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崔长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确实有两名家仆上前,果真扯下了四双筷子和四张椅子。
酒菜还没有上来,但桌上有茶壶,崔长恭这才起身,拿起茶壶,先将三只酒杯中斟上了茶,这才回到座位给自己斟下,面带微笑,抬手道:“三位兄弟,请喝茶!”
他对着空桌而言,众官员更是吃惊,有人看到崔长恭脸上那奇怪笑容,竟是感觉后背生寒。
“赵拓,沈醉,孟三河,是大哥愧对你们。”崔长恭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真的是在对人说话:“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恨,但你们可以相信我这个做大哥的,这事儿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有官员听到名字,知道是崔长恭手下的部属,更是吃惊。
黄奎也明白过来,眼角抽动,单手背负身后,盯着崔长恭问道:“崔统领,你这装神弄鬼,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崔长恭终於转过头来,看着黄奎,淡淡一笑,道:“正好诸位都在这里,我就给大家解释解释。”将椅子向后挪了挪,双腿张开,两手搭在膝盖上,大马金刀,一派武人风范,高声道:“数日前,我还在涿郡剿匪,魏旭突然出现,告诉我说刺史大人突然患急病,昏迷不醒,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永平,以免出现其他变故。”
黄奎淡淡道:“此事本官知晓。听说是刺史府侍卫统领邱翼派了魏旭前往涿郡,向你禀报此事。”
“不错。”崔长恭也不看黄奎,继续道:“我得知此事之后,安排好涿郡那边的军务,立刻带了赵拓、沈醉、孟长河和吴铨四人往回赶。途中却遭遇一场大雨,於是我们在一处破庙避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夜竟然遭遇袭击。四五十名刀骑兵围住了破庙,欲图取下我的项上人头,我们奋力拚杀,除吴铨之外,其他三名弟兄都血战而亡。”
众官员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崔统领,可知道是什么人??”有人怒道:“袭击朝廷官员,那是谋反,我幽州地面,竟然有如此强寇?”
又有人道:“数十名刀骑兵,这可不是小数目。那伙盗寇哪里来的这么多马匹?咱们幽州对马匹一直管制严格,那群盗寇竟然聚集数十匹骏马,简直是匪夷所思。查,一定要彻查!”
黄奎却是淡淡笑道:“崔统领,你说数十名刀骑兵袭击你,你有几名弟兄战死,你又如何活下来?莫非那几十名刀骑兵都被你斩杀?”
“不过是老天爷不想看到我冤死而已。”崔长恭竟然也是笑道:“正好那破庙之中有位高人也在避雨,拔刀相助,这才保全了我的性命。”
“哦??”黄奎问道:“什么高人?”
“既然是高人,我们凡夫俗子又怎能知道来历?”崔长恭道:“他救我性命之后,便即离开,我也是不知来历。”扭头看向其中一名官员道:“案发广阳境内,林大人,你们知府衙门这两天应该就能接到案报。那队骑兵死了不少人,其他人都狼狈而逃,屍首遗弃在当地,广阳那边应该已经发现了此案,你可以派人去广阳查询。”
永平知府立刻道:“那是自然,我立刻派人前往。”
“其实诸位倒也不必调查那刺客的来历。”崔长恭道:“那批刺客之中,有我认识的人,我担心屍首被野狗吞噬,所以割了他的人头带回来。”大声道:“来人,拿上来!”
很快,却见一名刺史府的的侍卫快步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小木箱。
崔长恭接过,放在桌上,扫视众人一眼,这才打开盒子,众人立时闻到一股血腥味道,随即便见到崔长恭伸手从箱子里拎出一颗首级来,血肉模糊,在场文官众多,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崔长恭拎出人头,还是让众官员骇然变色,有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亦有人连连后退,更有人转过身去,已经吐了出来。